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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回眸(1—35)【<一吐为快>纪实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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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9 13:07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吐为快(一)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跋]:不吐不快,一吐为快,吐也难快,不吐憋坏。

[前言]: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白说也要说,说了还要说。我——一个肩负着意外而又特殊的历史使命的劳动教养工作人民警察,在经历了多载良知的煎熬与道义的审视后,在抛却了惰性的缠绕与功利的选择后,终于鼓足勇气,决定将自己个人经历的一段前不见古人的往事,也就是我的前天、昨天和今天的所见所闻,和盘托出,在确保真实的前提下,尽可能平和地凸显于大众,以期从事实与理论的层面,给大家展示一个现实中鲜活的真实的群体!当然,我只代表我,我不是也不代表任何团体、个人、群体和组织。我的倾吐倾诉,只是为了宣泄本人心底久已淤积的沉郁与压力,或许我的言辞,将触及某些个人、团体、群体、组织的利益,但这绝不是我的本意!在此,我先作出声明:如有冒犯,望多多海涵。我只想再现一段真实的史料与史实,我只想把自己时时规范在人格与良知的框架内,我只想尊重并保护我及我的家人、我的当事人及我所知悉的事件的证人的权利!为此,我今后文中的当事人将一律用英文字母替代,当然,这也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原因。不过,我将奉行一个宗旨:要么不说,说即如实!故此,我的直言,可能会让某些人、某些团体、某些部门不太受用。值此,鄙人先行作揖,叩请诸位海涵!

[引子]

我爱好写作与摄影。假如有人硬要给我戴上作家与摄影家的头衔,那可是既对又错了。这有个分水岭问题,在那个时间段前我是,而在那个时间段后我又不是,因为本人是“自动退出”、“主动退出”了!既是心甘情愿,也是实乃无奈,更是必然抉择,但绝非兴高采烈。

准确地说,我是1997年初开始接触法轮功的。这不得不提及我以前的一位邻居,DJ女士。她是个医生,人非常随和,也很善良,且与本人太太的关系笃铁,更是我心目中一位非常值得尊敬的大姐。

记得那是1997年的春节前夕,DJ女士来我家串门,捎来了一些年货,送来了一本书。寒暄过后,DJ女士告诉我们夫妻:这是一本非常非常好的书,要我们认真看、用心看、静心看,而且看书前要净手,看书的过程中不要有任何杂念,尽量一口气读完,如此,保证我们全家能够受用一辈子!切记,这书看完后尽快还她。

我们夫妻可真是千恩万谢啊!有一位贴己贴心、知冷知热的大姐,有如此关爱他人、呵护朋友的邻居,还有一本恩泽全家、受用终生的好书,岂能不数度言谢?哪怕三叩九揖,俺也再所不辞啊!

既然是书,俺自然要先睹为快了。也是,临近假日,手头急事不多,人家约的稿子、图片也都已交差,倒是有些时间看些自己想看的书了。于是,我打开了DJ女士送来的好书(当然,我并没有做到看书前净手,因为我从小到大没有养成净手后看书的习惯,这也是本人敷衍DJ大姐的第一个不到之处吧)。这本书的书名叫《转法轮》,开篇“论语”中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愣神半天!“‘佛法’是最精深的,他是世界上一切学说中最玄奥、超常的科学。”我不由得想起英国思想家罗素先生的一句话:在这个世界上,能把所有问题解释清楚的,只有科学;能把所有问题一半解释清楚一半解释不清楚的,就是哲学;能把所有问题都解释不清楚的,只有神学。

也是,玄学与科学、神学与科学,从来就是水火不相溶的两大话题,怎么可能既是玄学又是科学的东西呢?莫非是逻辑上有误?或者是作者的笔误?要么就是出版社的校误?还是先看完再说吧。然而,非常遗憾,不论我如何强迫自己,这部文句不通、错字连篇、别字百出的“好书”,总使我精神难振、瞌睡连绵。就是强打起精神,也看不进多少内容!我甚至在心底不断发出嘀咕:DJ大姐也能把这种毫无价值的东西视为好书?莫非是要或者莫非想要误人子弟?可她也不象那种误人子弟的人啊?!这人怎么啦?这事怎么啦?这世界又是怎么啦?我不明白,我犯糊,我头疼,我还是不想了吧我……

没看完第三讲,我就把这本好书丢给了我的太太。我说:孩子他娘,你看看DJ大姐送来的这本好书吧,我是没啥兴趣了。太太拿起书,翻看了不到一小时,又把它丢给了我:你明天就把它还给DJ大姐吧,我也没啥兴趣,可别耽误了人家。

次日夜晚,我送走了家中访客,便携书登楼,敲了DJ女士家门。她孩子开了门,我进屋,看见DJ大姐正立于屋子中央,微闭双眼,双手弯举。我不解,问:大姐,您这是做啥?

“练功。”她好象纹丝未动,只蠕动了上下唇皮。

练功举手干嘛?

“抱轮。”她同刚才一样。

抱……轮……?抱啥轮?

“哎呀,你别烦了,我在练功,你就当抱一个太阳吧。”

哦,原来是练的太阳功!我心想(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法轮功,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也是,练功人练功时很怕被人打搅,我应该知趣才是。于是,我便坐到孩子的书屋,跟他聊起了文学,那孩子非常喜欢欧洲文学(1998年他去欧洲留学了,专修德国语言文学),我俩重点探讨了苔丝与林黛玉的性格差异与比较。正谈的兴起,DJ大姐端着茶水满脸春风地走了进来,问:“书看完了?感觉不错吧?”

我笑笑,道:大姐,您知道,我白天上班,晚上搞小说,休息天还要搞摄影,我确实很忙,根本没空练什么功。要不这样,您看行不?再有十来年我就可以退休了,等我退休后,一定跟您练功。

诸位,千万别以为这是我的虚伪托词,这可是我当时的真实思想写照。因为,我一旦退休了,每天自然多出了至少八小时的时间,花个两小时练功锻炼,不是没可能,而是必须和应该了。况且,就凭DJ大姐的人品与为人,我没有理由拒绝或怀疑她什么!虽然我们的观点不尽相同,但也不会有什么原则分歧。所以,我才认真道出了上面一席话。

DJ大姐听后,轻轻叹口气,笑道:“不是没有缘分,而是缘分未到。只是,以后的时间不多了……你可要抓紧啊。”

我说快了快了……便告辞退出。实际上我是想说:离我退休的时间快了快了!当然,我并不知道DJ大姐是怎样理解我的这句话的。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7年9月7日

[ 本帖最后由 唐老鸭 于 2010-1-1 13: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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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15-12-10 08:10
以前以为劳教所的警察是不好的,对她们有抵抗心理,现在才知道他们是在帮助我们,不让我们走入歧途,转化是必要的,认识到错误,正视自己,我们都害了自己,这不是修炼,我们不应该放弃工作,放弃家人,以前的行为是疯狂的,不理智的,回头是岸,我们都回头吧,不要让悲剧一而再的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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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13:09 | 只看该作者

一吐为快(二)

一吐为快(二)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楔子]  自从上回从DJ大姐家回来(非常遗憾,我当时把她练的那个功法,给记成太阳功了,因为,她当时一句“你就当抱了一个太阳”的形象语言,给我留下鲜明的形象记忆),我似乎再没与之有更多的相关此事的接触。我爱睡懒觉,偶尔起早,倒是能在我家附近的HH大学的会堂前,瞅见她专致练功的身影。

一晃过了两年。1999年7月的一天上午,单位召集全体工作人员开会,传达中央文件精神,大致内容是共产党员、国家公务员不得练习法轮功(好象后来又传达了团中央的一个文件,告知共青团员也不得练习法轮功)。听到这个文件时,我疑惑不解地问了身边端坐的气功爱好者SN先生:什么是法轮功啊?SN说:“我了解的也不多。不过,我知道那些在街上拉出‘真善忍’横幅,宣传练功八条简介好处的,那就是法轮功。”

我更不解了:宣传“真善忍”?怎么宣传“真善忍”也错了?连宣传“真善忍”的功法也不给练了?
SN先生也很无奈:“这个我也说不清了!反正,国家不给练了自有他的道理,我们做下级的只要遵照执行就行了。不是说个人服从集体、下级服从上级嘛。唉,你听说没有,就是那个‘4·25’事件才引起中央的警觉,随即开始调查,现在下发通知了。”

我愈加糊涂了:“4·25”?什么是“4·25”事件?为什么要搞“4·25”啊?

SN笑笑,长叹一口气:“你啊,真是念书念呆了,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4·25’事件是法轮功组织搞的一起聚集中南海事件,有1—2万人参加呢,他们集体向中央提出了三条要求和主张。”

我诧异:嗬,好家伙,去这么多人!派几个代表过去不就行了,犯得着太岁头上动土、如此大动干戈吗?

SN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情。不过,听说中央好象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也是,一则本人的工作和业余活动都很多,且忙得团团转,忙得很苦恼,忙得很开心,忙得很充实,也忙得很有滋味。由于本人精力所限,因此对自己不太关心、也不太感兴趣的事情,关注度减低。法轮功到底是怎么回事,“4·25”又是怎么回事,我真的不知其所以然。没有调查,自然就没有发言权。所以,我对法轮功只能是、也只能做到服从大局,三缄其口(说实话,当时我还并没有将法轮功与DJ大姐练的那个功,给划上等号,在我的思想深处,只知道DJ大姐练的是太阳功)。况且,如此爱好气功的SN先生,也没把什么是法轮功给说个子丑寅戊来,我这个毫不知情的门外良民,又能说出个啥呢?罢,罢罢,省省心,歇歇吧。不让练咱就不练,反正咱家也没人练。事不关己,能不挂起?不过,服从组织、服从上级这还不会有错,再说,这也是咱们警察、公务人员的应尽义务。

也巧,传达文件后的没几天,我陪太太去购物(准确地说,是太太陪我去购衣,因本人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差,能混能糊就成,为此,常被太太戏谑为叫花子。那天,为了把自己装扮出个人样,以便外出登台领取一个文学奖项,我便厚颜“求着”太太同来商场购物,如此,也把太太的自尊和领袖欲给激发到了极致),在ZY商场的柜台前,恰巧遇上了DJ大姐。自从1998年她们举家乔迁后,我就再也没有见着DJ大姐。不做邻居,又是近两年没见着DJ,陡见她苍老些许。

寒暄过后,我问她:近况咋样?

她说“不咋样”!

我纳闷:怎么啦?

她说:“我练的那个功不给练了”。

我更犯糊涂了:太阳功也不给练了?

DJ大姐也糊涂了:“你说什么意思?什么太阳功啊?”

我更加蹊跷了:你不就是练的太阳功吗?

DJ大姐非常没好气:“谁告诉你我练的是太阳功啊?我练的是法轮功!”

……哦!?我能说什么?我还能说什么?我也只能劝她看开一些,不给练这个功,咱就练其他的功。反正世界上的气功多的是。DJ大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嘴里嘟哝了几句,好象是埋怨政府不实事求是、不调查研究、偏听偏信云云。因话不投机,且各自有事,我们就此匆匆告别。

1999年7月22日,我跟大伙一起收看了重要新闻,有《民政部通告》、《公安部通告》、《4·25真相》、《李洪志其人其事》等等等等。接着,各个电视台开始滚动播出,报刊也是长篇大论。起初看到那些令人毛骨悚然、惨不忍睹的镜头,我也非常震惊!感到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国家取缔法轮功确实有他的道理,只是心底还留有疑问:为啥早不取缔而到现在才取缔?不会是猪要养肥才杀吧!后来,再看到电视中那些剖肚子找法轮、挂脖子上吊的血腥镜头,我也就习以为常,甚至还有些麻木了。我有个习惯,就是每天的晚间新闻必看。那天,我正要打开电视,孩子立马阻止了我:“别开别开,天天法轮功,天天血乎啦啦,恶心吧?烦死了!”也是,这些天只要一打开电视,这个频道念“通告”,那个频道说上吊,换个频道还是剖腹,也没啥新玩意可看的了。说实话,我当时确实对政府的做法有些反感,法轮功取缔就取缔呗,犯得着三番五次、颠来倒去、长篇累牍、铺天盖地地宣传吗?如此做法岂不令人反感或生厌?!仅我个人与家庭而言,就已经萌生反感了,那么其他受众与大众呢?我看不见得不会适得其反吧。

不过,后来的一些亲历,让我对法轮功又有了新的看法,虽是事不关己,但仍让我对国家取缔法轮功的做法,在心底产生了一些怀疑。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7年9月16日

一吐为快(三)
一吐为快(三)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遇]  自打上回本人对国家的做法产生反感后,由于本人一家三口无人练功,可以说跟法轮功无多大瓜葛,外加写作圈、摄影圈朋友的事务繁多,因而,我对法轮功的关注度从此降为零了。至于后来国家宣称对参与“4·25”的民众既往不咎,以及宣布法轮功是邪教、法轮功组织是邪教组织,要大家主动上缴法轮功的书籍、音像制品等,我已没有多少记忆了,只在脑中残留了一点痕迹。

1999年10月,中国大陆东北三省的劳教所,开始收容法轮功劳教人员(假如我没记错的话,吉林省女子劳教所是全国第一家收容法轮功劳教人员的场所,时间好象就是1999年的10月10日)。随后,司法部就多次下发通知、通报,要求大家小心、提防、关注这些言行怪异的群体,还多次列举了法轮功劳教人员群体中,种种怪异荒诞的言行表现。看到这些通知、通报,我是既好笑,又窃喜,还得意。好笑的是:这些法轮功劳教人员的言行真是荒诞可笑,好象进了一个疯人俱乐部一般;窃喜的是:幸亏是东北三省先收容法轮功劳教,让他们先摸索经验,等他们摸索出成功经验了,我们就可以站在人家肩上跳高,省去一大截麻烦和少走一大截弯路了(说实话,当时这种心态确实有些不厚道不地道,多少搀杂了一些隔岸观火的异态怪味);得意的是:咱们省不是法轮功的重灾区,社区修炼法轮功的绝对数不高,就是到了2000年2月,我省的所有劳教场所,也仍然没有收容任何一名法轮功劳教人员。

然而,我这种高兴似乎来得也太早太快了,还没容我再高兴几日,我便与我省收容的第一个法轮功劳教人员初次遭遇了。

记得那是2000年3月14日,我接到电话通知,称明天北京警方要遣送一名WX籍的法轮功劳教人员回我省执行劳动教养,要我们15日上午9点10分到达 NJ火车站,接人的同时办理交接的各项法律手续。也是,按照早先既有规定,外省流入北京作案,且在北京被判刑、被劳教的违法犯罪人员,一般情况下一律遣送回原籍户籍地执行刑罚或劳动教养。为此,我们立即联系、通知、落实了相关单位,做好接站、接受、收容我省第一名法轮功劳教人员的思想、人力、物质准备。值此,我发出一声说不清也道不明的长叹:没有千呼万唤,尔等还是到来!

3月15日上午,我们驱车准时在NJ火车站等候。火车徐徐进站了。从10号车箱的门口,跳下一队武警战士,各就各位站定,随后,下来六位民警。在两位女民警中间,走着一位戴着手铐、背着行李包的女性,此人面目清秀,皮肤白皙,脸绽微笑,仪态大方,气质优雅,乌黑的头发夹杂几根银丝,尤显分外夺目。凭直觉,我意识到“她”就是我们要接收的CB女士。于是,我绕过同车押来的9个围坐一团的男性犯人,径直来到两位女民警面前:请问,你们是遣送劳教人员CB的吗?

“是啊,您是哪个单位的?”嗬,张口京腔,满口京味,好听。如此悦耳之声,真巴不得她们能多聊两句。

因为都穿着警服,似乎大家都不必猜忌对方的真实身份了。但是,出于规矩,出于程序,出于双方的共同放心,我们各自出示并交换审核了对方的身份证件。完毕,那个北京来的年龄稍大、身体稍胖的女民警说:“CB现在可以交给你们了,但我们还得办理一下相关的法律手续。”又是地道的京韵,真过瘾。

可以。我转身招招手,叫来跟我同来车站的三位女民警,让其中两位把CB带到停在站台的警车上,另一位跟北京的同行进车站派出所办理相关手续,我也随着CB 走上警车。这倒并非出于什么好色或好奇,而是出于安全的考虑,假如有什么意外,咱可就是一个帮手。对法轮功劳教人员,咱是头一回接触,有些事,多少有点耳闻,不象家门口的塘,知深知浅、知根知底,咱多少得多留个心眼。讲白了,这也就是职责所在。

在警车内坐定,我又细细观察了一下夹坐在两位女警中间的CB女士,见她微闭双眼,旁若无人、旁若无事地端坐在后排座椅上,好象非常安详。我从车上一位女民警的手里要过CB女士的档案,认真看了起来。档案里只有两份劳动教养决定书和劳动教养人员登记表,见她的原工作单位一栏里注明是“WX市越剧团演员”,我不禁又有些好奇。我问CB女士:您是WX市越剧团演员?

“是啊。”话很清晰,也很温柔,不紧不慢,仿佛潺潺流淌出越剧水的涟漪。

您是练法轮功的?我又不解地问。

“是啊。难道不象吗?”她的牙齿很洁白,笑得也慈祥。

象,象……哦,不象……不象……。我支吾起来。

我不知道当时CB女士是怎样理解我吐出的这句没头没脑、连自己也感到可笑的话的。实际上,我说的“象”,是指她确实象个演员,无论是相貌、举止或是言谈,尤其是内在气质。我说的“不象”则是指她不象那些电视上展露的法轮功练习者,那怪诞的言辞、僵硬的表情、甚至眼中的那光,真的令人不寒而栗!那么,在电视与生活的现实反差中,我着实还没有明白其中的因由,也确实感受到了心底中积郁的疑惑,我迫切地急于觊觎,萌生了想把这些疑惑化解的心愿。

然而,天不遂愿,还没等我有暇把这些疑惑探个究竟的时候,领导找我谈话,要我筹备组织拍摄一个反映我省劳教工作十年状况的大型画册,还给画册暂定了一个名称,叫“十年回眸”。于是,我又把个人的主要精力,投掷到这个大型画册的策划、筹备、编撰、体例、组织以及专业摄影师的挑选和聘请中去了。



[欲知后事,请看“二遇”]

2007年9月18日
3#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13:13 | 只看该作者

一吐为快(四)

一吐为快(四)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二遇]  当我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投入到“十年回眸”大型画册早期的构思和策划中去的时候,2000年4月12日,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内,我遇到了我一生中所见的第二位法轮功劳教人员,她也是我省劳教系统收容的第二个法轮功劳教人员。

起因同接受CB女士大致相同。2000年4月11日上午我们接到北京警方的电告,通知我们明天上午去NJ火车站交接法轮功劳教人员DY。说实话,搞一个画册事很多、很杂、也很繁,花上半天时间去火车站接人、交接,心里着实有些不舍!但是,瞧瞧身边的兄弟姐妹,出差的出差,病假的病假,余下的也个个忙得象猴子一样上窜下跳,还能吆喝谁呢?无奈,也只有咱赤膊上阵了。于是,我电告女子劳教所,请她们明天派车、派三名民警,上午8:30赶到我处,然后跟我一块去NJ火车站接人。

翌日上午,一切都是有条不紊、按部就班。但是,当女民警把法轮功劳教人员DY女士引领到我的面前时,我仍旧迟疑了半天。DY长得非常小巧,就属于那种娇小玲珑的一类,虽说不上是唇红齿白,但一看便知是个口齿伶俐的角色。她留着齐耳短发,水色颇重,估计是生长在江南水乡,而且长得也比较讨喜。我不无纳闷地问:你也是练法轮功的?

“对啊。怎么啦?法轮功讲‘真善忍’,教人做好人,给人祛病健身,这有什么不好的呢?”果不其然,DY女士的口,就象连续发射的机关枪,好象她有压抑已久、不吐不快的欲望,不过,我当时更觉得她象是对自己被处劳教不服、心存委屈!后来我才知道,她那是向我“弘法”(当时还没有“讲真相”一说)呢。

我的意思是说,你跟电视里的那些法轮功人员不象。我收敛笑容,认真地加重语气,跟DY女士声明我的本意。

“当然不一样了!电视里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修炼法轮功的人,那都是政府造假栽赃的。对我们修炼人来说,杀生都是造业,也是有罪的,怎么可能去自杀或杀人呢?!你看我还像个杀人犯啊?”嗬,真是嘴不饶人,她的话在我还没能完全理解,尤其对“造业”一词还是云里雾里的时候,DY已把皮球踢给我了。我笑了,因为这时我突然冒出一个滑稽的想法:要是把DY挑选进国家足球队多好,她没准就是一个优秀的前锋!您瞧,她这皮球踢得传得多及时啊?

“是这样吧,您也觉得不象吧。告诉您,我是WJ辅导站的辅导员,在我的身边,我从来就没见过电视里放的那种人!”DY显然误解了我那笑的含义了。我没作解释,说实话,也不好作什么解释。于是,我又问她另一个问题:

假设这就是政府在造假的话,你觉得政府造这种假,又什么必要吗?

“所以我们才要‘护法’,要‘助师世间行’,要消除大家对我们‘修炼’人的误解,要改变政府部门对我们的错误看法。所以我才到北京去,到中南海、到信访办、到天安门……”我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了!什么意思,我问东她干嘛答西啊?是没听清楚,还是回避问题,或是转移话题,要么就是不想回答?我可烦不了了。于是,我赶紧摆摆手打断了她的连珠炮,称:

你如果还有什么看法、想法请到劳教所后再说吧,要知道上诉、申诉、给国家、政府提看法和建议,那都是你的权利,没有谁能剥夺你。但是,你在享有权利的同时,还必须履行义务。到了劳教所,你更得履行劳教人员应尽的义务!

“你受蒙骗了,你根本不了解情况。国家取缔法轮功是不对的,公安部的通告更是错误的……”DY女士打断了我的话,可能她觉得我的说教太空泛了。

对不起,假如国家的法律法规真的错了,它也必须经过一定的程序进行修改或废止,在没有作出修改或废止之前,大家还是必须遵守和执行;就好象你到单位上班,八点就是八点,你说这是错的,人家单位都是九点,我也要九点,这能成吗?!我确实有些不悦,也打断了DY女士的话头。

她楞了一下,嘴唇蠕动着,深思片刻,立即反驳:“不是这样的,不是这个理……”

好了好了,这是火车站,不是谈话的地方,有什么话、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后找机会再说。现在,你还是跟这两位民警到车上去吧。我向跟我随车而来的两位女民警点点头,请她们将DY女士带上警车。

办完交接手续,将一行人等送走,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我初始接触到的两位法轮功劳教人员。CB与DY是两位个性差异鲜明的人物,但是,从他们毫无内疚、惭愧、自责的言辞与表情上,我明显感到,这类人跟我以往接触到的劳教人员有诸多的差异与不同!但是,究竟区别在何处,又是什么因素促成造成的,我确实也说不出个一三五来。是啊,没有真正、深入地接触,又能有多少感性的体验与理性的升华呢?总之,初步接触了CB与DY两位女士后,更令我添加了无法释解的迷惑。我甚至想到,日后如有机会,一定与她们多接触一些,多谈论一些,以把自己心头的谜团,来个基本上化解(因为我当时知道,想彻底化解的可能性不大)。

从2000年5月起,我就投身于“十年回眸”画册的紧张拍摄工作中去。一方面要动员所有力量收集反映我省这十年劳教工作的老照片,另一方面要设法修补修复部分老照片,再者还要抓紧补拍大量的镜头,因为,有很多的工作、事情,大家都做了,但是,都没有留下什么图片资料,原因有三:一是意识不到位,没认识到图片档案的重要性;二是经费有限,当时舍不得花这些钱;三是为了躲避“作秀”的嫌疑。而到目下,我可就要、也只有大动干戈地进行补拍了(我不知道这能否也算是作秀,如果大家硬认为是的话,我也只有认同了)。

也巧,在女子劳教所拍片过程中的一则花絮,让我对法轮功劳教人员这一群体,又有了另一层面的了解。



[欲知后事,请看放鸽]

2007年9月26日
4#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13:14 | 只看该作者

一吐为快(五)

一吐为快(五)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放鸽]  也巧,本人在女子劳教所拍片过程中遭遇的一则花絮,让我对法轮功劳教人员这一群体,又有了另一层面的了解。

因为画册需要一个封底(封面已完成拍摄),而封底的创意是:一位相貌平常的女孩,手捧着一只白鸽,先深情凝视,而后再把它放飞。在鸽子飞离女孩手掌约0.5公尺的距离时,快门连续拍摄,然后选片;此片以蓝天为背景,脚下是做虚的泥沼,以及泥沼中一串蹒跚的、似清非清的脚印。当然,此片的最为关键处是,放鸽的女孩双眸必须噙满泪水。

2000年7月底,我邀约了五位专业摄影师,一同来到了女子劳教所。拍摄工作非常紧凑,也非常顺利,在女子劳教所全体民警的鼎力支持配合下,二十六组分镜头在两天的时间内全部拍摄完毕,仅仅剩下封底片的拍摄工作了。那天晚上,MQ教导员陪我们一行走进女子劳教所的四个大队,说是帮我在一千二百号女劳教学员中“选妃子”,专门挑选封底需要的、我心目中已存的那个大眼睛女孩!

看来是胸有毛竹了,每个大队都按照拍摄构图要求,分别挑选出5名女学员供我们再度选择,我的眼睛突然被其中的一个女孩抓住,眼角一瞟,我发现那同来的五位摄影师的眼神,也同样被其抓住。有门,真是心有灵犀啊!这是一位相貌平平的女孩,长着葡萄脸,留着齐耳短发,双眸挺大,尤其是眼珠向上轻扬,满脸溢透着清纯。就她啦!我们一行心领神会,遂与女孩讲明我们拍摄画册的非公开性和非赢利性,并与女民警约好明天上午5∶30开始拍照(这时的光线比较适宜),带上这位女孩和一笼白鸽,在女子劳教所操场的草坪上见面。

翌日,大家如约而至。准备妥当,开始拍片,一人一卷下来,摄影师个个轻轻短叹、微微摇头,都称:“没有感觉。”期间,那女孩也做作摆拍的笑出声来。那位女摄影师(我师姐)提醒我:“给她眼睛点点眼药水吧。”我沉默一会,看看笼内仅剩的两只白鸽,对摄影师说:兄弟姐妹再辛苦一下,重新换上胶卷,各自选取机位和角度,把快门设置在连续拍照的功能上,我马上给她讲个故事,你们见我手势就自行开拍。

我蹲下身子,注视着手捧白鸽端坐在草地上的女孩,问:您有父母和兄弟姐妹吗?

“有。我还有一个姐姐。”

我给您讲个故事好吗?女孩点点头。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清晰且缓慢地开始了述说:您仔细听好,这是我亲眼目睹的一个真实的故事。这事发生在多年前的一个夏天,当时我正在HZ监狱采访,在接见室里,我看见一位满眼泪花的青年妇女搀扶着一位大娘坐到一位罪犯的面前。大娘抓着罪犯的手,不停地哭着诉着叨咕着,似有千言万语,又似万语无言……青年妇女只是一边抹泪、一边低泣,那情状,活脱一个林黛玉转世。罪犯一手挠头,泣腔喃语:“娘,明天我就要被遣送大西北了……还不知啥时能够回来。您老可要保重啊……!”三人一起抱头痛哭!半小时的会见很快就结束了,这期间,我除了瞧见那青年妇女在哭泣之外,其他什么话语都没听见。就在三人泪眼婆娑、依依惜别的当口,那青年妇女从包内掏出一个圆珠笔,拉过罪犯的手臂,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了一行字。您猜是什么字?见女孩微微摇头,我又缓慢地一字一顿道:“全家等着你,盼你早回家。”

我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女孩,见她的神情慢慢变得严肃、凝重,眼圈微红,眼眶盈泪,便立即挥手示意我身边的摄影师,请他们注意抢镜头。瞅见女孩眼中的泪水呼之欲出,我又缓缓地对女孩道:请你把双手慢慢松开,盯着这只心中的白鸽,望着它展翅翱翔。女孩依从,泪水悄然挂下,但那白鸽似乎还想继续听故事,不忍就此离去。女孩轻轻抖了抖手指,白鸽振动双翅,起跳,展翅飞翔。这段时间,我身边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我慢慢起身,发现身旁所有的摄影师都向我伸出了拇指,又伸出五个指头。我明白,他们是在告诉我:逮到镜头了,而且拍完了五卷底片(要是能有时间换卷,他们没准能拍出十卷来)。

正当我们准备收工返程时,围观的女劳教学员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声音:“唉,常人啊常人,你们要被多少情所困啊!”

我有点纳闷:你不是常人?你难道没有情吗?

“我是个修炼的人,我就是要修去人的所有的情。”

我听得一头雾水,好象什么都懂了,又好象什么也没听明白!我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叫ZG,是大法弟子。”

您的观点我好象从未听说过,我能给您拍张像吗,这样我们也许以后还能找时间聊聊。我诚恳地对ZG说。

“是吗?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们的时间已经剩下不多了,你以后再来,我们可能已见不到面了(非常遗憾,我当时并不理解她所暗指的白日飞升)。你现在就是给我拍相片,你的底片上也绝对不会拍出我的人像的!”

是吗?真有这么神奇?我倒很想试试!

“可以,你拍吧。告诉你,这就是我们宇宙大法的威力!”

我还真个是难以置信呢!我使用的是尼康F5相机(当时还没用上数码机),我想,只要我操作无失误,只要冲扩无差错,我就不信真的照不出ZG的人像来!我一口气给她连照了12张,我想,总有一张会是成功的吧?!ZG则非常配合、笑咪咪地站在我面前,任由我傻拍。

跟我同来的五位摄影师却乐了,他们饶有兴致地看着我俩的斗嘴和赌局。我那师姐则含蓄地笑侃:“你们俩啊,唉,不是你傻了,就是她呆了!”

我觉得自己好象确实是傻了,也是呆了!有一个人竟然能非常坦然地告诉别人,她不借助任何方法或手段,就让你的相机拍不出她的人像!这到底是魔术,还是天方夜谭,抑或酒后胡言?莫非就是一千零二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唉,甭管那么多了,还是把相片冲出来再说。一回到单位,我就立马把底片送进KD彩扩馆里,一步不落地监视着师傅把相片冲印出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7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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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六)

一吐为快(六)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入场风波]  上回咱说到2000年7月底,我在女子劳教所拍摄画册封底,顺手给ZG拍了一些照片的事情。结果怎样,我想我不说,大家也自然可以猜到。老实说:那天当我从KD相馆拿到相片,我立马就翻寻我最为关注的那12张相片了!结果是个个成功,张张清晰。我长舒一口气,暗想:幸亏我没有出现技术失误,否则,指不定要给人家落下什么话柄;但又一想,她怎么会冒出这么希奇古怪的想法,真是不可思议,莫非他脑子进水了?实不相瞒,我当时对法轮功根本不知道什么东西南北,也不可能对李洪志的理论、讲法有多少染指,更不会去做什么知根知底的接触和了解,所以,我只能对ZG的想法感到好奇古怪,感到无解茫然,更感到无知的悲哀和郁闷的哑然。我只有叹息,只有摇头,只有一连串的自言自语:罢了、罢了、罢了……

转眼过去了两个月。那日我正在外地出差,突然接到单位电话,要我立即从外省赶回,说是司法部组织的巡回帮教团一行6人明天要抵达JD劳教所,要我立即赶回参加这次帮教活动,最主要的是:设法留下一些音像和图片资料。警察也是兵,我自然明白通知与命令的关系,我二话没说,立刻购票动身返程。我留心了一下时间,这是2000年9月6日。

翌日,我赶到了JD劳教所。在省局的协调下,20名男性法轮功劳教人员和24名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一起集中到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这44人也就是当时全省收容在劳教所中的全体法轮功劳教人员的总数了。会场不大,大概也就能容下一百人左右。我走进会场时,工作人员正忙着拆除主席台。我挺纳闷地问:

会议结束了?

“没有。还没开始呢。”工作人员忙着,头也没扭地回答我。

那怎么把主席台给拆了?

“人家帮教团说不要搞主席台,要求围成圆桌,说是大家围在一块交流比较好,一则显得随和,二则减少距离,三则比较方便。”WY局长插话到。

我点点头,仔细想想,也确实非常有道理,心底不免为之暗暗赞许。但转念一想,这回可苦了我这位执掌相机的了。没了前台的布景,我这相片出来可没那么美观雅观了!特别是拍摄全景图,画面要显得十分零乱了。看来,也只有多拍些中景、近景和特写,最多抓弄几张局部构图了。

半小时后,交流会会场布置完毕。WY局长通知大家:“工作人员按秩序在圆桌后面就坐;值勤民警将法轮功劳教人员依次带进会场,先带男的,后带女的,在圆桌就坐;等司法部帮教团成员进入会场时,大家起立鼓掌,表示热烈欢迎。”

看来,此事与我关联不大,我负责摄影,只要拿好相机,捕捉好镜头,激活、调度一下第六感觉就基本OK啦。于是,我再度拿起我的尼康F5进行调试,看看测光系统,观察室内温度,思索一下,最后从包内取出KD200的胶卷,慢慢上上。因为是室内拍照,光线一般,为保险起见,我还是选用了KD200的胶卷。

男性法轮功劳教人员入场了。进门时他们依次呆板、机械地报数,在民警的指挥下,依次入坐。我静静地观察着这20个人,发现他们个个面部肌肉僵硬,表情肃穆,不苟言笑,好象他们天生不会笑似的,我不由得想起了电影《智取威虎山》中的那个主角座山雕,也想起了日本电影《追捕》中的高仓健,我心里好笑,脸上也飘浮出自己也莫名其妙的笑意。

但是,当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入场时,一切就显得不那么平静了。一进会场大门时,女民警向全体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下达口令:“报数!”但是,却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女民警拦住径直要往会场中行进的排头人员,又重新下达口令:“报数!”还是没有声音。女民警再度提高音量,第三次下达口令:“报数!”唉,与其说是无声,不如说是抗议,更多的象是挑衅!

WY局长立即向女民警发令:“先把她们带进来坐下吧。交流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底是领导,素质就是不一样,关键时刻非常善于打打圆场、消除对峙的僵持、缓和紧张的氛围。

然而,下面的事情也并非如我所愿可以照常进行,在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依次步入会场的过程中,一名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突然双手抓门,高叫:“我不进去!我不进去!我就不进去!”会场上大部分人的眼球,一起被拽到门口。

女民警厉声责问:“你为什么不进去。”

“他们是叛徒,是特务。我不听,我不要听,我们大家都不要听!”

这是什么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听了不仅云里雾里,更感到莫名其妙!

“不行,你必须进去!没人可以特殊!”女民警的回答非常干脆、严厉。

“不进不进,我就不进……”她两手紧紧抓住门沿,死不松手。一位女民警过去拉她,拉不动;又过去一位女民警,总算把她的手弄开,但她旋即躺到地上,打滚耍泼了。

我抓起相机过去,想拍她几张。但转念一想,把这种照片冲洗出来,岂不要污人眼球?!得,还是给咱单位省两银子吧。

WY局长走了过来,俯下身:“有话起来再说,躺在地上干什么?”在众人的一再劝说下,她总算起来了。WY局长又问:“你刚才喊什么?你想干什么?”

“我不要进会场。我不想听!”她始终把头扭向一侧,根本不正看WY局长一眼。

“部队有部队的条例,学校有学校的校规,工厂有工厂的厂纪,劳教所有劳教所的规矩。这些你真的不懂吗?作为劳教人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能行吗?就是民警也不能如此啊!”听着WY局长尽力平和的语调,我知道,他心里正窝着一肚子火呢。

“那……我是大法弟子,是好人中的好人。你们要我听也可以,但你们必须把那个横幅拿掉。”

我抬头扫视,东侧墙壁悬挂着《热烈欢迎司法部巡回帮教团来所帮教》、西侧墙壁悬挂着《崇尚科学,反对邪教》两个横幅。而她要求拿掉的,就是她用手所指的《崇尚科学,反对邪教》那个横幅。

“为什么要拿掉?”WY局长问。

“我们法轮大法是宇宙大法,是宇宙根本大法,根本不是邪教,你们不要诽谤和污蔑。”

“这横幅上写了‘法轮功邪教’几个字吗?你是神经过敏呢还是自作多情呢?”WY局长继续追问。

“反正我知道你们就是那个意思……”

“你叫什么啊?”

“我叫大法弟子。”

周围发出一阵轰笑。WY局长也笑了:“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

“我叫WJP。”

“好,WJP,帮教团马上要进场了,就是说客人马上要来了,会议马上也就要开始了。你不懂得规矩,也要懂得礼仪。你还是先到圆桌坐下,你就是不愿在圆桌坐下,也要搬张凳子在这门口坐下,认真听讲。有什么想法或问题,我们会后再谈。现在不能因为你个人,而耽误大家的宝贵时间。好吗?”

“……好吧,我就坐在门口听吧。不过,我现在要上厕所。”WJP嗫嚅嘟哝了一句。

“行。请女民警带你去洗手间;其他民警和学员赶快入场就坐。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WY局长说吧,步出会场,到机关会议室,邀请司法部巡回帮教团入场。

我看看手表,时间是9∶17分,预定9点开始的会议,已经延迟了。唉,我叹口气!这叫什么人?这叫什么事?这又算什么东西?唉,唉,真搞笑,真郁闷,真他……我突然很想骂人!真的很想!很想!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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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七)

一吐为快(七)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会场奇观] WJP从洗手间回来后,就搬了张凳子坐在了门口。我这才定睛扫视了一下在圆桌坐定的全部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我不得不再度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这才不得不从心底发出由衷地哀叹:天啦,她们怎么个个都像黄世仁他娘啊!这脸色眼神,与男性法轮功劳教人员相比,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人群中,我看到了那位说我不可能给她拍摄出人像的法轮功劳教人员ZG女士。我俩的目光碰撞了一下,我冲她笑笑,点点头,她立即把目光闪开了。我心想:哼哼,你的这些像片我一直放在摄影包里,这回我终于可以让你看清事实啦!于是,我趁会议尚未开始之机,从摄影包中取出相片,径直来到ZG女士的身后道:ZG,这是我上回给您拍摄的12张相片,您看看上面究竟有没有您的影像,也看看相机是否能拍出你们修炼法轮功的人的影像。

ZG拿着照片,愣了一下,在自己的第一张相片上注视良久,那脸神,说不上是尴尬还是疑惑,也许还有更多的费解。过了些许,她那僵硬的面肌似乎有些放松,开始漫不经心地翻看后面的相片,随后又把相片还给我,冲我非常抱歉地嫣然一笑(准确地说应该是非常不自在地挤出一笑),道:“对不起,那天是我悟错了。”随即,她打着手印,继续端坐在圆桌前。

这回该轮到我吃惊和发愣了!悟错了?什么叫悟错了?悟错了又是指什么?悟错了又代表什么?她为什么会悟错,或者说她为什么要悟错?这事难道就简简单单地一个“悟错”就完了、了了?她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看见了事实、撞到了南墙也不肯认错、不肯回头呢?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这到底又是咋样的一个群体呢?不懂,不懂,真个不懂!我感到自己非常的弱智,那一刻,我不得不怀疑起自己的智商了!

9∶30分,WY局长引领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全体成员走到了会场门口,有民警发令:“全体起立!”大家立刻起身,站立鼓掌。我举起相机,抓拍了几个帮教团成员步入会场的镜头,正想再抓拍几个观众听众的镜头时,我突然发现自己相机取景框中的画面很不协调、非常别扭。我放下相机一看,心里凉了半截!原来,当民警和工作人员个个都面露笑容、起身鼓掌时,圆桌前的男性法轮功劳教人员,虽是起立,但未鼓掌,面部僵直,毫无笑意;而那些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竟无一人起身,个个端坐桌前,犹如仅会喘气的僵尸。正可谓泾渭分明啊!我心里很不受用,也非常不自在。我不知道他们这些法轮功劳教人员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我明白,一个人不论其如何修炼,总不能将人之礼仪修没了吧!就瞧瞧他们目下这种德性,我想,国家称他们是邪教,把他们予以取缔,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不过,在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全体成员面前,在北京来的所有客人面前,我觉得咱们的脸是丢大了。

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成员共有6人,三男三女,团长是司法部的JJ主任,副团长是北京市劳教所的ZX副所长,另四位是帮教典型,他们都曾练过法轮功,都曾因为违法犯罪被处以劳动教养,也都是在进入劳教所后认识发生转变,而且思想认识比较平稳,这次被司法部选中,组团赴外省各地现身说法、巡回帮教。听说他们的学历都不低,一个大专,一个大学,一个硕士,一个博士,两个三四十岁,两个五十多岁。

待帮教团成员全部入座,WY局长笑着向JJ主任作出自我批评和解释:“我们的工作没做好,会场上发生了一些小插曲,还请领导多多原谅。”

“哪里哪里,全国都一样。J省是我们行程的第三站,我们早就见怪不怪了。前面两家可比你们‘热闹’多了,当然,到后面就不一样了。不信,你就瞧好吧。”JJ主任坦然地笑着。

“那好。现在我们就开始吧?”WY局长笑着征询JJ主任的意见。JJ主任笑着点头:“行啊,开始吧。”

于是,WY局长开始了简短的致词:“同志们、学员们:再过四天就是我国的传统节日中秋和我们祖国的华诞国庆。在这两大节日即将交汇的前夕,司法部巡回帮教团莅临我省,对我们全省的法轮功劳教人员进行现身说法和帮教。在此,我代表……”

我端起相机开始拍照,WY局长后面又说些什么,我根本没听进去。不过,那也犯不着我去记忆什么,这类文字,自有秘书会去打理或捉刀,我只要把我的片子拍好就行。但是,WY局长的开场白倒是提醒了我:今年可是中秋、国庆交汇的日子,这也是19年才能遇到一回的事,该提醒太太考虑给老人、孩子准备些东西了,买些什么呢……?我开起思想小差。

怎么回事?这些人怎么这样啊!当我把相机镜头转向圆桌前的劳教听众,我按着快门的手,不知该如何处置了。这些大法弟子们,有正经端坐的,有盘腿结印的,有口中咕哝的(事后我才知道他们那是在背诵“经文”),也有扭过身子屁股冲着发言席的,整个一幅戏耍捉弄状。当我把镜头对准一个侧身朝外的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时,她把手一举,挡住我的镜头:“你别拍我!”

我真的不是个滋味,一股邪火就从心底直往上蹿。得,不拍就不拍吧,我正好可以躲躲懒呢。

“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各位朋友、同修们、功友们:大家好!我叫ZXJ,以前是、现在也还是国家机关的一位公务员。今天我想借此机会,把自己思想认识的变化过程,跟大家简要地汇报一下。我是1994年开始得法的,当时主要是身体原因,也就是为了祛病健身,在朋友的介绍下,开始练习法轮功的。之前我还在公园练过其它气功,但效果不明显,练了法轮功不久,我身体就出现了许多消业的状态,如腹泻,呕吐,发热,等等……。下面我把自己是怎样悟的,是怎样站在法上认识法的过程,跟各位同修作些认真的交流。那是我被送进劳教所的第二天……”

说实话,北方人的语音语色语调就是好听。常听人言:吴侬软语,小桥流水。是啊,吴方言是够软的,但我楞是一句没懂,您说它再“软”又有何意?不过,ZXJ女士的北京儿话着实令人悦耳赏心,地道的京腔京韵也十分令人流连,然而,遗憾的是,她说的话,我都能听懂,她说的意思,我恰恰是一头雾水!我真的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想说什么,或者说她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后来我才明白,那是我早先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法轮功,和李洪志究竟说了什么、说过什么的缘故)。所以我感到自己的耳遭罪、心遭罪、人更遭罪!所以我不停地假借拍照的缘故,在会场四周游荡,游荡,故作捕捉镜头状。

接着是ZYQ先生发言,而后是CB女士,最后是LSH先生。不过,要说我是一点都没听懂那也是假的,期间,我听到LSH先生从头至尾背诵的一篇毛泽东先生的《为人民服务》,那个溜哦,就是一口气背完,连个嗝都没有。“文革”期间,我也能背它,也不带打嗝的,但是现在,我肯定背不出来了,即使能背,也是断断续续、连估带猜、疙疙瘩瘩、结结巴巴的。

待LSH先生将《为人民服务》背完,我突然听到圆桌四周有人鼓掌,先是稀稀拉拉两个,随后就响成一片。我十分诧异,仔细一看,竟是号称“大法弟子”的法轮功劳教人员!再细细瞅瞅,怪事,他们44人的身姿啥时都变了?盘腿结印的,放下了;嘴里嘟囔的,停止了;屁股朝人的,转过来了;眼冒凶光的,变祥和了;面部僵硬的,已放松了,而且还溢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就连那个开场要求坐在门口的WJP女士,不知啥时也把凳子挪到了圆桌边了!怪,怪哉,真是怪!

“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上个洗手间什么的?”坐在发言席上的ZX副所长,微笑着向圆桌边的全体劳教人员征询意见。

“不要不要,你们继续说吧。谁要方便,他自己会向民警报告的。”圆桌边的一位法轮功劳教人员,自己主动接话。四周的民警、工作人员、帮教团成员、及其他法轮功劳教人员,不由得发出会心的一笑。当然,现在我自然明白,这笑声的含义,却是各不相同的。

“快12点了,我看也该吃饭了吧?”JJ主任抬起手腕,向身边的WY局长征询。

“报告干部:我们不饿,也不想吃。能不能请这四位同修继续跟我们交流交流啊?”

会场又是一片会意和善意的笑声。WY局长起身:“学员们,大家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你们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过,司法部巡回帮教团到J省已是连日劳顿,上午他们又连续说了半天,应该十分疲劳了。这样吧,大家先去吃饭,中午也让帮教团的同志好好休息一下,他们6人在我们J省,还要再呆几天。今天下午的活动,等我们与帮教团的同志具体协商后,再作安排。下面请帮教团的同志先行离场,民警将全体学员分头带回。”

没人再喊起立,全体与会人员共同起立,自发地鼓掌。那掌声,一直把帮教团送出会场,送进楼下的车中。

我很纳闷,也很奇怪,这些人到底是咋回事,就半天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变了(那时我还不懂什么叫转化)?怪事,真是怪事,刚才还不肯进门的,过会自己就搬着凳子坐进去了,真是活见鬼了!怪,怪怪……

“你怪什么啊?你没见人家来的都是高手吗?”同事老P拍拍我的肩膀,笑道。

嗳,你能听懂他们说些什么吗?我问老P。

“不懂,我弱智,听了像天书。”老P叹到。

姑娘,你能听懂吗?我问身旁的一位女民警。

“也不太懂。但我很高兴,因为劳教都开心了。”女民警妩媚地笑答。

哦,她开心,你高兴!我若有所思。

这个会场,这种场面,我今生真个是头一回遇见!奇迹,奇迹,真是奇迹!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 本帖最后由 劳教警察 于 2008-1-6 16: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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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八)

一吐为快(八)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化一为四]  中午,领导们都陪同客人共进午餐去了,自助餐厅的就餐气氛变得轻松许多。自然,言谈话语也变得随意起来。

“真是活见鬼了,早上叫他们出来时还是多云转阴,没到中午就变成多云转晴了。”A民警在饭桌上直摇头。

“你这算啥?我负责那组的一个半老徐娘,回来的路上在我耳边嘀咕,说她要转化了。”B民警喜行于色地接腔。

“太夸张了吧?!你是真的假的?”

“谁蒙你谁是这个。”说罢,B民警伸出五指,在饭桌上做了一个龟爬的手势。

饭桌上爆发出一阵哄笑,我也笑了。B民警稚嫩的脸上飞起两片彩虹,越发显出女性的娇媚。我插话问:午饭怎么只见到女所的女民警,而没见到男所的男民警啊?

“由于住房紧张,加上考虑安全因素,他们男所的一部分男民警跟男法轮功劳教人员一起住在号房。其他男民警这会正去给他们送午饭呢。现在啊,他们可是标准的同吃、同住、同学习了。这可是真正的陪公子读书啊。哈哈哈……”A民警的调侃,却也道出了实情。我问身旁的老P:是吗,真是这样安排的?老P点点头,继续划拉他的自助盘。我也沉默地点点头,心想:民警与学员同住一屋,这场景,我已有近20年没见过了。

2000年9月7日下午,帮教活动照常在上午的招待所中会议室里进行。当然,上午那些不和谐的异样插曲,自然没有再现。司法部的JJ主任首先发话:“上午我们巡回帮教团的ZXJ女士、CB大姐、ZYQ先生和LSH先生首先作了发言,他们以个人的亲身经历和切身感受,讲述了自己心灵炼狱的过程,也讲出了自己为什么要转变的肺腑之音。这些可都是你们过去的同修啊。你们大家有什么想法,或者还有什么疑问,现在可以直接面对面的提问了,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尽力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刚落,圆桌边举手一片。“哈哈,这么多人举手啊,看来问题还真是不少。这样吧,我们按照逆时针的顺序,就从我右边的这位同学开始吧。”JJ主任开始点将。

下午再拍摄,就一扫了上午的晦气。不仅天气驾势、光线驾势、气氛驾势,就连心情也非常驾势。真可谓天高心爽!不过,我可是累多了,工作量要比上午多出几倍,忙得就像一只吃了兴奋剂的猴子,东跑西颠、上窜下跳,四处寻找角度,捕捉镜头。当然,再忙,心里也高兴啊!虽然我并不知道自己在高兴什么,反正就是非常兴奋。

不知啥时开始,会场气氛变得更热烈起来,人们开始交头接耳、七嘴八舌,秩序也有点乱。发言席上虽然使用了麦克风,但仍难抵消众人发出的话音。这时,一位男性法轮功劳教人员主动站立起来,提出建议:“报告首长,这样交流速度太慢,就是每人只提一个问题,最后也有轮不上的。而且,大家心情都很迫切,都急于想知道他们怎么转变、为什么转变、转变后怎么办?所以就七岔八岔、七嘴八舌的,结果搞的大家都听不清、听不见。首长您看,咱们能不能把会场分成四片,北京来的四个同修一人负责一片,咱们这边44人自由组合,谁愿意问谁的问题,或者谁愿意听谁的交流,谁就自己去哪一片,只要不出会场就行。这样,一来可以节省时间,可以提出更多的问题;二来相互之间的影响也小些。不知首长能否同意?我的报告完了。”

“请坐。”JJ主任再把头转向身边的WY局长:“我看可以。您看咋样?”

“行啊。多大事啊。”WY局长笑应,随即又转向JD劳教所的WJF所长:“你安排民警把桌子重新排一下……”WY局长话音没落,就被其他劳教学员的话声打断:“不要再排桌子了”,“我们只要把凳子围成一圈就行了”,“这样既简单又省时间”……

没两分钟,会场的四个角,围出了四个人圈。但是,非常遗憾,这回的相互干扰反而更大了,反倒没有围成圆桌时听的效果清晰。每个圈子为了让圈子周围的人听的清楚,不得不加大自己的音量,结果是大家都得加大,如此,反而愈加吵杂,更听不清了!WY局长见状,便与JJ主任商量:“这样交流效果更差,声音吵杂反而都听不清了。我看还是给他们安排四个地方,一个组就留在这里,另一组到隔壁的小会议室去,每个组留一名帮教团成员;剩下的两个组再叫招待所增开两个房间,让他们跟帮教团成员进房间交流。这样,既不相互干扰,还可以提高交流的质量和效果。”

“我看可以。”JJ立刻应允。

于是,原来的一个大会场,立刻分解成四个分会场。这下可苦了我了,原先我只需在一个地方转悠,这倒好,得像兔子一样跑四个窝了。抢抓些镜头倒是不在话下,但,遗憾的是,我可能也不得不遗漏或放弃一些镜头了。

分成了四组,民警们显得有些多余了。原因非常简单,他们根本插不上什么话。说实话,我当时并不知道我的这拨兄弟姐妹到底是怎样的想法,但平心而论,我确实听不出什么,好象也根本听不懂什么,犹如一个幼小的聋子,盯着大人的嘴,人家乐了,我也跟着咧咧嘴。问也不知道应该问些什么,不说吗,呆在里面又确实十分难受,整个一个手足无措的感觉,真切地体会到啥是多余的人!索性,民警们都三三两两、百无聊赖地逃出了屋子,三俩一伙地在屋外抽烟、聊天起来。倒是少数带班值班的民警,仍在屋里和招待所的周边,坚守着岗位。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 本帖最后由 唐老鸭 于 2009-2-9 17: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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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13:17 | 只看该作者

一吐为快(九)

一吐为快(九)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欲言又止]  得益拍摄照片的原故,我便于在四个场子的四周转悠,猎取一些自以为是的最佳镜头。当然,我并不想打搅双方的互动与交流,更不想干扰双方的问答思路,其间,我还时常似有似无地呆处一边,认真聆听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是,非常遗憾,不论我使出多大的注意,也不论我如何激活兴奋强迫自己的注意,我始终对他们的谈论话题,兴趣寡然,始终打不起精神来。于是,我假借出去拍照的由头,加快了在各组、各屋循环拍照的频率。不过,对他们在交流过程中引用、谈论的一些故事,我是至今难以忘怀、记忆犹新。谁让我对文学一直非常关注呢?

故事一:[小鸡破壳]  可以说,这是司法部帮教团的四位老师都谈到、引用到的一个故事。说是一个小鸡,当它还未孵出来之前,它在鸡蛋壳里,感到安全、温暖和温馨;但是其一,在它即将破壳时,它是否为了留念这个温暖、温馨、安全的家,就坚决赖在蛋壳里无动于衷呢?它的结局将是什么呢?(那它就要憋死了。我心里回答)其二,在小鸡破壳而出后,由于感受到外面的艰难、严酷、风雨,它更是留念过去那个温暖、温馨、安全的家了,那么它是否需要重新钻进蛋壳,就此度过它自己的余生呢?(那它就要屈死了。我心里回答)其三,当小鸡破壳而出,为了表示对过去这个温暖、温馨、安全的家的留恋,或者为了表示对过去这个安全、温馨、温暖的家的感念、感恩,它是否应当背着这个蛋壳就此度过自己的一生呢?(那它就要累死了。我心里回答)

“您的意思是否是说:大法是蛋壳,有形的东西都要抛弃?而修炼注重的是大道无形?”有学员插嘴问帮教老师。说实话,当时我根本没能听懂他们最后所讲的那句话的意思,但是,前面那句话,我还是似懂非懂了。

“呵呵呵,这是你自己的悟,我可没这么说。不过,每个人的层次不同,理解自然就不一样。”帮教老师非常和善,冲我笑笑,依旧非常坦然地笑答。

故事二:[弃别渡船]  这是我在参与帮教活动的第二天听到的故事。客观而言,司法部帮教团的全体成员当晚就召开了内部碰头协调会,非常遗憾,我因不够资格,所以未能列会,因此,他们研究讨论的话题与内容,我不得而知,也不便多问。不过,翌日,他们跟我们索要一些李洪志的书籍和经文,却让我们万般为难。因为,我们手头根本没有这些东西。说句非常不中听但也非常客观的话,那个时候,谁的手里要是有本《转法轮》,甭说那像是汉唐时代的出土文物了,就是同事同仁,也会向你抛来质疑质询的眼神,估计单位的领导冒号,也会立马把你叫去认真、努力、深刻地谈心谈心了……

话扯远了,言归正传。这也是在下借拍照为名剽窃剽听的故事,由于这故事司法部帮教团的四位老师都谈过,所以在下已经是过耳难忘了!故事的梗概是:某修炼人为了早日过河抵达彼岸终成修炼正果,千斟万酌、千挑万选寻找到一条渡船,历经千辛万苦、千难万险,他终于渡到了河的彼岸;这时,他面临两个选择:是感恩于渡船,并背负渡船继续修炼?还是放下渡船,轻装上阵继续修行?

哈哈,这故事除非呆子,思维正常的地球人都应该知道。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咱们要放下一切有形的东西,包括这个‘功’和‘法’?”有几个学员紧逼帮教老师一句。

“我记得师傅(抱歉,我当时只觉得应该是师傅二字,而不会是师父二字)曾经说过,他会时不时地借助别人的嘴来点化谁呀?你们自己悟吧。”帮教老师依然坦然一笑。不过,我觉得这笑倒更让我觉得云里雾里、找不着北!

故事三:[谤佛得经]  这个故事对大家来说,可谓耳熟能详。但是,能按帮教团四位老师想法去“悟”的,估计不是寥寥无几也一定就是凤毛鳞爪了。《西游记》想必不少人都看过,唐僧师徒历经八十劫难终于从西天取来“真经”。不想,因唐僧忘却向佛祖打探老鼋的寿命,二度为唐僧师徒伏渡的老鼋,泄出私愤,公报私仇,自个浅入通天河底,将唐僧等弃入通天河中,幸得唐僧大徒小使功能解数,便“惬意”上岸。在晾晒经书时,陡然发现他们取回的却是无字假经!一时间,泼猴性起,他翻身跃入云端,几个跟头冲到如来佛祖的殿下,大放厥词,满口喷粪,破口叫骂,诽谤佛祖。呜呼,佛祖洪恩,唤得阿徒,重新奉上真经。泼猴收好真经,留下紫金钵,打个千,唱个诺,道声福,拜拜了您哪!

“如果孙悟空不谤佛,他们师徒四人能取到真经吗?”帮教老师反问诸位学员。学员们面面相嘘,似懂非懂,知或不知,所以然或不然。

我当初颇为纳闷(切记,不是郁闷),《西游记》乃大众公认的神话小说,以此左证命题,是否牵强?然而,事实证明,还是在下“弱智”了,好象围坐的学员们对此都非常津津乐道,大家就此展开了异乎寻常的激烈争辩,甚至根本都不理会帮教老师与民警的存在。而争论的焦点似乎只有一个:就是谤佛能否获取真经的问题。以致泾渭分明,形成了两大阵营,即“谤派”与“非谤派”。“非谤派”认为:师父是神是佛,“法”更是神圣的,怎么能够谤他呢?而“谤派”认为:这些都是你后天的观念,不是先天就具有的,也是执著,都应该去掉,不然就不能再上层次,修成正果,也就不可能达到圆满。

天知道他们都在说些什么、争论什么!如用痴人说梦,似乎对他们大不恭敬或大逆不道了,但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我身居其中,不似痴子,也更像个呆子。我想(当时的想法),任何一个与我类似的常人,都是非常不乐意在里面遭受如此摧残与煎熬的!要知道,能在里面耐受如此锤炼与折磨的,心理承受力与神经末梢一定都是非常坚韧坚固的。

我已履行了拍片的职责,也很难有心绪再继续履行我的职责。我也借机踱出屋外,但耳鼓耳膜却依然萦绕着“谤派”与“非谤派”的论争(说句不恭外加难听或者不入耳的话,这时我突然想起“文革”时期NJ市搞文攻武卫的两派,一派高呼:“文化大革命就是好!”另一派则反其道高呼:“文化大革命好个屁!”于是乎,人们把这两派尊为“好派”与“屁派”)。我“似乎”明白:这是帮教,或者这就是帮教?对此我依旧是莫名其妙。不过,我虽然很想说些啥,可是,我能说些什么,或者又能够说些什么?我也不知道。还是不说为妙、少说为佳吧。也许,他们也只有在争执与争论中才能产生矛盾冲突与思想转变。我在心底这么告诫并宽慰自己。不经意间,我一抬头,突然发现DJ大姐(我的前任邻居)也来了。我有些惊诧,也有些诧异,出于礼节,我迎上前去:

“大姐,您……来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8年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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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

一吐为快(十)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峰转路回]  说实话,对DJ大姐意外莅临本次帮教现场,在下虽有些惊诧,但回头想想,却也合情合理、不无道理。因为她是ZW局长的太太,为她修炼法轮功问题,ZW局长没少费口舌,可谓绞尽脑汁。虽说必定要承担不小的思想压力,但更多的是劳神脑神!以前,我对此并不太理解,或对此感触不深,但是,当我2001年接手此项工作后,那感受可真是——拔凉拔凉啊!

话说我见到DJ大姐后,问她怎么来到这里?DJ大姐和蔼可掬地苦笑笑:“俺家WH说北京来人帮教了,有的劳教人员都转化了,他要小H(司机)接我过来,要我多听听他们的说法,尽快转化。我就不明白,我练功、做好人还要往哪里转化?难道非要往做坏人上转化不成?真是……!”

我说:“兼听则明嘛。您不妨静下心来听听,看看人家说的是否在理,有道理您就认真思考一下,没道理您就当出来旅游了一趟。”

“你说的也对。那我就先进去听听吧。”DJ大姐说罢走进了会议室,参加那个小组的激烈讨论。

可能与在下当时的心态不无干系,反正,我在那个激烈讨论或论战的场子里,确实没能呆到多久,准确地说也确实由于心灵的羁绊,迫使我坐不下身子沉不下心来。由此,我没能、没有陪同DJ大姐共同与他人交流、探讨、辩论多少话题与内容,倒是见到DJ大姐在其间,与帮教团老师、其他学员进行了认真、热烈的争论,有时面红耳赤,有时眉飞色舞,有时长吁短叹,有时又喋喋不休。对他们而言,那叫乐在其中,对我(或许用我们倒更为确切)而言,那叫精神摧残。所以,咱们这些常人(这是当时就学会的一个词)要在那个环境里呆住,没有很强的定力那是不成的。不过,我确实不具备这样的定力,或者说我当时并不具备这样的定力。

闲话少说。晚饭后,DJ大姐陪同帮教团的老师外出散步了。我借此机会拿着相机与老P一同步出户外,边散步边往JD劳教所参加帮教交流的FQ劳教所的学员住地走去。一进院门,一番感人的场景跃入眼帘:前来参加帮教活动的20名FQ劳教所的男学员,正三五一伙地分头围坐在每个帮教老师的身边(民警们坐在圈外)。我跟老P相视一笑,那含义分明是说:看来大家都是心有灵犀啊!也确实难为帮教团的这些领导与老师了,真是丁点空暇不放啊,如此的认真与执著,或许就是我们以往工作与生活中所欠缺或遗忘的。

我同老P各选择了其中一堆人的外围坐下,倾听也罢,观察也好,那时我的心态,应该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准确地说,我是根本没想、也根本没有准备去进入角色。对这个群体,早期没能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与心理铺垫,这或许就是我终身必将留下的创伤与缺憾!

我坐定不久,便听到一句令我云里雾里的话题:“C大姐,进劳教所不也是师父久远就安排好的我们修炼过程的路吗?为什么要决裂,为什么要放弃呢?”

“我读一段经文给你们听听吧。‘……弟子们啊,不是这样的。监狱不是庙,劳教所不是修炼的场所……。’这个经文的意思你们悟到了没有?”

说实话,我根本没悟到什么,也根本没听懂什么,似乎有一种迷路后,在山坳里东转西转、七撞八闯的感觉。一阵短暂的沉默后,终于有学员接腔:“C老师,按您的说法,我们与师父和法轮功决裂了,我们还能做什么?能得到或不能得到什么,我们暂时不论。也就是说,放弃修炼之后,我们还能修什么呢?”我把头转了过去,说这话的人我认识,他叫WYS,是我大学时同学的弟弟,曾是武警部队某部的少校军官,专门负责J省某些领导的警卫工作,转业后进入N市的建设银行工作,好象是部门负责人,太太是N市公安局的一名警察,有一个年幼的女儿。WYS被送到FQ劳教所执行劳动教养以后,他哥哥WYH曾给我打过电话,称自己这些年被家中的弟弟、妹妹折腾惨了(他妹妹WYZ也练法轮功,而且,还是她把弟弟WYS引进了法轮功的“修炼”之门),要我无论如何想方设法多做做WYS的工作。我当时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这位同学的要求,但是,当我真正接触了法轮功之后,我才真个明白,我当时的承诺是多么苍白、短路、缺氧、无知和傻冒!这些法轮功劳教人员(中国大陆的劳动教养场所,一般都简称为劳教所,场所内的教育管理人员,一般简称民警或警察,劳教人员也称为学员或劳教学员)完全不同于我们过去反复打交道的劳教学员,他们就象是两股道上平行跑的车,永远没有一个交点。与法轮功劳教学员接触半日后,我便知道,单凭我的能力与功力,是不可能将他们转变的(那时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心理矫治中的认知矫治,但也初浅地意识到需要解决这些法轮功劳教人员群体中的心理问题),为此,我在心底自责的同时,也在暗地寻找契机的出现。如今,司法部帮教团的莅临,对我或对WYS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天赐的最佳机遇了。由是,几日来我终于冲WYS和圈坐一起的全体学员冒了一句金口:“你们能不能多听听啊?要多听、多想、多思,少问。不要轻易打断人家的话题与思路。”

“没关系,没关系,让他们多问问吧。”C大姐连忙阻止了我的插话(客观地说,那时我也不知道或理解,这些问话、问题在谈话交流中的份量与重要性)。“这有什么可以疑惑的呢,你就修‘真善忍’啊,做一个更好的好人嘛。对不对啊?”

C大姐的话音刚落,四周的法轮功学员们鼓起了掌声。我心里一愣:“真、善、忍,真善忍,这词怎么这么熟悉,似乎在哪听过见过?对了,真善美,好象是在《圣经》中见过。以前咱们国家,好象也把真善美作为提升中华民族素养的一个标尺。到这怎么变成‘真善忍’了?没搞错吧?不过,‘真善忍’这三个字,听起来好象也没啥大问题。人家是司法部组织的帮教团的老师,我想,不会、也不应该有什么差错吧。”这或许就是当时本人对“真善忍”的真实心态了,即听起来别扭,但根本说不出什么道道(当然,我当时也根本不可能说出什么子丑寅戊来),既然是部里组织的又是咱们邀请来的客人,姑且听之任之吧,只要对他们转变有利、有帮助,咱们就不要硌涩、生分,更不要制造任何不快与郁闷。不是有一句流行语吗,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让我再好好想想,好好想想……”WYS凝重地回应,开始低头沉思。我朝他笑笑,心想:“这回就看你自己的了,旁人不过是外因,而最终起决定作用的则是内因,也就是你自己。咱是不可能再上演什么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木偶傀儡剧了。”

这个晚上,我是强迫自己认真去听了。因为晚上摄影既比较麻烦,也不太容易拍好,尤其是手动相机,夜晚取景很不容易对焦,构图也很容易出差错,所以,我就非常静心地听听了。但是非常遗憾,我仍然听不出什么头绪,倒是见着DJ大姐,右手支在膝上听得非常入迷。我莫名其妙地在心底发出一声感叹:“隔行如隔山啊……!”于是乎,自个又莫名其妙地暗自笑了起来。这笑到底是什么含义,我也说不清、道不明,整个一傻冒撞错了山道,非常贴切地表示,那就是莫名其妙!

9月8号清晨,我刚起身,老P已兴冲冲地从外面散步回来。一进门他就冲我嚷嚷:“不睡到太阳晒屁屁了?告诉你,我刚才到FQ劳教所男学员的宿舍溜了一圈,真没想到,他们的表情都变了,满脸的春江水暖啊,见面还主动跟我们打招呼了。”

我借机揶揄老P:“值得这么兴奋吗?没吸大麻吧?”

“那当然。三下五除二思想就变了,不是天方夜谭,更象是一千零二夜。难道你不开心?对了,WY副局长要我通知你,今天上午请你再去NJ火车站‘接客’。”

“又是北京的‘客人’?”我问。

“是的。”

“还是‘女客’?”

“当然。这不是您老人家的最爱么?”老P不失时机地回敬报复我一下。

“也是,不笑纳岂非有珠无眼。看来我又得找两个女民警做保镖了。”我不无自嘲。

早饭后,我去女子大队找了两位女警,要车后向NJ火车站赶去。因途中又接到局长电话(那时我用的是128台的寻呼机),要赶去机场领接通讯器材,故接客的任务委托两位女警前往,我则回到机关要车,前往机场。这里暂且略表。当我再度回到JD劳教所时,已是9月10日上午了。再次见到帮教团的全体老师和我们的所有法轮功学员,情形就大不相同了。一是他们谈话交流的场地全部移进了宿舍;二是咱们44位学员的脸上,少数刻满灿烂,多数洒上阳光,还有部分则一直堆着阴沉;三是男、女劳教所的民警都已退出谈话交流现场,在四周东游西晃,就象多余的人一样。我问老P:“咱们民警干嘛不进去听听啊?”

“帮教团的JJ主任说:帮教老师说,民警在场,他们学员有些话可能不便说,建议我们回避一下。所以他们在房间里交流,我们就不进去了。”

与老P还没聊几句,恰好WYS从房间出来要去洗手间,我见他一脸的亢奋便问:“感觉不错嘛。聊得怎样?”

“很好很好,这种机会真是难得。非常感谢你们想方设法给我们创造了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真是缘分啊!”

“你们都聊些啥?”

“都是谈大法的法理和对师父经文的体悟。对了,老师们还问了我们一个问题,问我们不肯决裂、不肯转化,是不是因为被打、被警棍电击而逆反的原故?我们大家如实回答了,都不是,因为大家一个个都反映,我们在劳教所里没有被打、也没有被警棍电击过。之所以不转化,是因为我们大家都一致认为转化是错的,是背叛师父与大法,是不坚定、不护师护法的表现,所以才不肯转化。现在再想想,是我们自己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看来,我们修炼的层次太低了,只是修了一个表皮,很多东西根本没悟到,更别说深悟、细悟了!与这些帮教老师相比,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相差得太多太多……”

“你们以往都自以为自己修得不错,这回看出差距了吧?”我追问WYS一句。

“是的是的。看来确实不够精进啊!帮教老师们差点就该夸我们是假修了。很多方面我们常常自以为是,比你们常人可差多了。”

这话听起来确实舒服,也非常悦耳,起码这就是我当时的真实感受。但是现在,或许我已不这么认为了。当然,这是后话。

9月12日是中秋节。因为要分出精力为帮教团和参加帮教活动的全体学员准备中秋茶话晚会,所以,我聆听帮教交流活动过程的时间少了许多,另一个潜在的心思是:这事不属于我分管,所以主观上对交流活动,既没有倾注过多地热情,也没想过多地分散精力、牵扯注意。

FQ劳教所前来参加帮教活动的全体男性学员的中秋茶话晚会,是在JD劳教所的内部招待所举行的(他们给这个招待所取了一个鹤山宾馆的雅称),帮教团的3名男成员,20名男学员和16名民警共同围坐在方台,四周布满花卉,桌上放置着茶水,20只果盘堆满了丰盛的水果,20个餐盘垒置着月饼。

由于要拍照,特别是要赶两个场子拍照(44名男、女学员是分两个场子举行中秋茶话会的,男的在鹤山宾馆,女的在女子大队院内,相距有二三公里),于是我顾不上嘴馋,立即进入角色。L所长首先向大家致辞,一是向JJ主任为首的所有帮教团成员、老师表示衷心地感谢,二是向在座的全体学员表达殷切的希望,三是向大家致以节日的问候。最后他表示,他不会唱歌跳舞,希望能唱能跳的民警、学员,踊跃上前,说说唱唱跳跳,表达心愿,共度中秋,欢度佳节。L所长的话还没讲完,围桌中的一位学员箭步上前,一把接过(确切地说应该是夺过)L所长手中的话筒,大声喊到:

“我现在宣布,我要与法轮功邪教彻底决裂!”

台上台下都愣住了,我也愣住了,以致忘了抢拍。从没见过这种形式的麦霸啊(霸占麦克风)!沉默,短暂的沉默后,随即响起了热烈、持久的掌声。那掌声虽然够不上雷鸣,但也足以称上振聋发聩。我急忙俯身询问FQ劳教所的G教导员:“他是哪里的,叫啥?”

“他是Y城的,叫TXY。”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8年4月20日初稿  2009年2月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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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一)

一吐为快(十一)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惊喜]  我真没想到,我相信当时在座的全体人员都没有想到,TXY能当众率先喊出这么一嗓子!如果我是一位法轮功练习者,要在这种场合当着众人喊出这么一嗓子,估计我还没有这个胆子。这时,L所长侧转身子,激动地同TXY热情地、长时间地握手。这个镜头我自然不会放过,终于把它抢到。

随后,L所长又激动地走到JJ主任的身旁,拉着JJ主任的手连连说到:“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乖乖,太神奇了!你们不愧是司法部帮教团,不愧为老师,都是专家。”

JJ主任也很兴奋:“刚才我也愣了,我还以为是你们事先安排的呢……”

“没安排没安排,怎么可能安排出来这个呢?!”L所长继续插话:“真是意外,非常意外。”

“前两天我们也纳闷,J省的工作不错啊,怎么44人只有1人转化呢?于是,我们猜测,是不是因为你们动用警棍或者打骂体罚了,导致他们群体逆反,才不肯转化。结果,我们帮教团全体成员私下里问问,根本没这回事,完全是‘理’上没通的原故。”

“那是那是,思想问题还得靠思想工作来解决。再说,我们的警棍,大中队都没有配置,是由所部统一管理,还都锁在保险柜里呢。”L所长应和道。

“是啊,如此看来,咱们民警就得多了解一些法轮功方面的东西了。原来我们计划在你们J省待5天,现在看来只有延期了。明天我得跟S省联系一下,通报行程,免得他们的计划安排落空。”

“好的好的。不过,这事你最好先跟ZW局长通通气,看看他还有什么具体的想法。看你们这么认真、辛苦,我估计,他不会让你们这么快就离开J省。”L所长提醒了一下JJ主任。

“没问题,我一会就跟他说。他在哪?”

“他在女子大队那个晚会会场,开场后一会就到我们这个会场来。”

因为要赶另一个现场,我便在FQ学员的晚会活动现场抓紧抢拍了几张相片,匆匆收拾好摄影器材,挎上摄影包,向女子大队的院子赶去。出门前,我看到WYS拿起了话筒,说要演唱一首《好人一生平安》,把它献给在座的所有好人,以表达他心底无以言表的真挚谢意!

当我来到女子大队的活动现场时,ZW局长和WY局长已经离开,全体女民警、3名帮教团女成员、24名女学员,正在气氛热烈地进行联欢。我进去时,10多名女民警跳起了兔子舞,她们把双手一个一个搭在前者的肩上,伴随着音乐节奏,整齐而又欢快地蹦着、跳着、舞着。我也非常兴奋,抓起相机连续拍摄,俯拍、平拍,一时性起,索性趴在地上又拍了一阵。忙碌了一会,我走到墙边的座椅上喝茶,准备休息一下。老P走了过来,递给我一支烟:“兄弟,刚才趴在地上拍摄的偷窥镜头如何?”

“感觉还不错,估计有两张成功了(那时我用的是彩色胶片,还没有用上数码相机,我说的成功是指自我感觉可以刊登出去的摄影图片)。”

“这还不错,看来你小子没有枉戴罪名、浪费感情了。”

“老刀了,这种低级错误与咱早划清界限了。要不,你也来练练手?”我趁机将了老P一军。

“不敢不敢,那是您的专利,咱就不夺人所好了。”

音乐声停了,集体舞终止,麦克风里传出一个圆润、柔和的声音:“各位老师、各位民警、各位同学,我是CB,首先我要感谢所有老师、所有民警对我的关心与帮助,使我能认清正邪,归正道路,走好走正人生今后的旅途。我既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给大家的精彩节目,过去我曾是个越剧演员,修炼法轮功后,我为了去掉执着心,就不再登台表演了。今天,我就把自己过去曾唱过的一些越剧,献给大家,一向大家表示真诚的感谢,二祝大家中秋快乐。请音师放OK伴音。”

一曲《梁祝》优雅响起,CB伴着音乐,翩翩起舞,边舞边唱,举手投足间,无不充盈流溢江南的水秀和姑苏的韵仄,整个活动场间,似乎立刻充满了清茗淡雅的吴风元素。那音质、音色,身段、身姿,以及盘转挪移的脚步,令人赏心悦目、驻足流连。真难以想象,这是一位已经50出头的女士。不错,她就是我在火车站“初遇”的CB。她这一曲一舞,真把我给震呆了,我真没想到,在这些法轮功学员中,还有如此出众的艺术天才!我当时就想,她那浑身的细胞,一定都是由越剧构成或繁殖的,似乎她一张口、一翻眼,蹦出的就是越谱和吴语。曲罢舞罢,用不着我来吆喝,大伙一致鼓掌,要求她、鼓励她、怂恿她再来一段。音师抓着麦克风提议:“就唱《天上掉下个林妹妹》,这里正好有伴音片。”

“这可是男女对唱的呀。”CB接话。

“那你就跟林科长对唱吧。”老P一把把我推到场地中央。

没办法,有撵着鸭子上架的,也有推着鸭子下池的,虽是五音不全,但总不能败了大伙的兴。中秋,没办法跟家人团聚赏月,再不跟大伙热闹热闹,岂不郁闷至极?由是,我非常认真地与CB同唱了这首《天上掉下个林妹妹》。我知道,我与她根本不在一个量级层次,门内专业的与门外业余的,犹如鲲鹏与燕雀,怎可同日而语呢?虽然在演唱的过程中,CB大姐不时假以动作、抛来眼神,寻求与我的配合,以求达到最佳的演唱效果,但我不敢接招,更不敢分神。因为我担心,假如我一走神,就看不清屏幕下方的文字了,不仅可能唱错了词,还可能唱错了调,那样,大伙享受的就不是艺术,而是名符其实的噪音了。所以,我强迫自己小心、小心、再小心,注意、注意、再注意。总算把它唱完了,我在心里唉叹:“这哪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哦,纯粹是《天上掉下个林姐姐》。老P啊,你这不是故意‘当’我嘛!”

我同CB谢幕后,我对CB女士说:“CB大姐,我这一吼,可把您的艺术表现给彻底糟蹋了。”

“哪里哪里,您唱得很有情趣呀。看来你也非常喜欢唱歌。”到底是职业选手,说起话来就是中听,连“夸”人都是拐着弯不带伤口的。

“还记得我吗?”我问。

“怎么不记得?还是您去火车站接我的呀。非常抱歉,我那时对您很不客气,也很不友好,多有冲撞和冒犯,请您多多原谅。”说罢,CB女士向我鞠了一躬。

我一惊,又一喜,支支吾吾道:“怎么怎么,你也……变了?”

“对呀,这你都看不出来?我们修炼后,过去的许多爱好嗜好,一般都是要去掉……改变的,因为那都是执着心嘛。”

天啦天啦天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莫非我在做梦?不可能啊,刚才我确实在唱歌,而且,拧一下腮帮也确实是很疼啊!

甭管那么多了,想多了脑细胞难受,死的也多。转了就好,起码对我们来说,半年来的今天,这都是意外,更是惊喜!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8年5月3日初稿  2009年2月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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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9 13:18 | 只看该作者

一吐为快(十二)

一吐为快(十二)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初涉帮教—云开]  惊奇的欣慰是:不仅CB转化,而且DY也转化了。9月13日下午,当司法部帮教团离开JD劳教所时,参加帮教活动的44名男女学员中,有29人实现了转化(其中女学员17人,男学员12人),转化学员人数占到参加帮教活动总数的65.9%。而且,DJ大姐的思想也有了明显转变,在与其他学员的谈话交流中,她还为对方的执迷不悟感到气急。但是,在转变的32名学员中,却不包括那位自称相机不可能照出大法弟子影像的ZG女士(虽然事实已经证明了她的说辞的荒谬)。她是A省人,是位离休干部,因妇科肿瘤而去练功。据我所知,ZG解除劳动教养前,也未转化,出所回A省后,音讯皆无,目前情况依然不详。当然这是题外话了。

9月13日上午,司法部帮教团分男女两组,分赴男学员、女学员住地片区,与全体法轮功劳教学员话别。我跟随Z副所长以及CB老师、ZXX老师,一同来到女子大队三中队。当时的天气还比较热,经Z副所长提议,大家便在三中队大院中的那棵老松树下团团围坐。这是一棵有着一百多年树龄的松树,郁郁葱葱,枝繁叶茂,婆娑耸立,垂枝触地,四处伸展的浓密树丫,犹如硕大的遮伞,送荫御风,奉献习习惬意。全体学员、民警,围着帮教团老师,你一言,我一语,真是道不完的肺言,吐不尽的心语。那场景,既非常祥和,也非常入镜。于是,我又端起相机,凝固下这珍贵的或者说也许永远不可再现的历史瞬间。

一周的帮教,就此话别,手牵手,臂挽臂,笑有灿烂,脸有苦涩,眼噙泪珠,面露眷意,千叮咛,万嘱咐,行又停,离又返,难分难舍,依依相惜,无以言表。在从三中队大院往女子大队大门送别的几十米途中,有人唱起了歌,先是一人,然后二人、三人……一群人:

“我不想说再见,想见时难别亦难。我不想说再见,泪光中看到你的笑脸。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我不想说再见,心里还有多少话语没说完。我不想说再见,要把时光留住在今天。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一生中能有几个这样的夜晚,一辈子能有几次不想说再见。”

不置身其境,可能不会体验出当时的感动。我被那心底蹦出的歌声穿透了,也被当时的场面感染了,以致当时我没法控制手中的相机不使它发抖。我站在外围,冷静地观望着这些感人的镜头,虽然我猜不透这究竟是为什么,但是,我看的出来,这绝不是虚伪的做作,更不是临场作秀的发挥,那是心底最最真挚的情愫的流露。我问身边一位不太熟悉的年青的女民警:“他们唱的是什么歌啊?这么感人!”

“这歌叫《我不想说再见》。”

“《我不想说再见》……”我嘴里重复了几遍,同时在自己的心里,铭刻下这首难忘的歌名。

9月13日晚上,司法部帮教团的六名成员乘机赶赴S省,继续展开下一站的巡回帮教。行前,帮教团的JJ主任叮咛、告诫ZW局长:“你们要注意巩固工作和滚动效应,对转化的要搞好奖励兑现,同时还要注意社区的压力。你们目前的转化率是65%以上,我估计当你们这里的转化局势稳定在80%以上后,社区的有关部门肯定会请求我们进行支援和帮助的。因此,你们务必早做准备,不然你们那时就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ZW局长处处点头应允:“请您放心,我们一定按司法部和您的要求,努力把这项工作做好。”

说实话,我当初对JJ主任的这席话,并不理解多少。什么是巩固?什么是滚动?为什么要支援和帮助?不过,对“转化的要搞好奖励兑现”,我还是能理解,不就是对转化的给予减少劳动教养期限或给予提前解除劳动教养的奖励吗?这有多难,又有多大事呢?按法律法规和政策规定办理不就得了?!也许是出于礼仪,或是含蓄,更多的抑或出于事不关己,我没有对JJ主任的话作过多的细考深究,更没有寻求他对这番话的详细注解。有人说这也许就是出于南方人的圆滑与世故,我不知可否。后来,我听到一些传闻(需要声明的是:我只是听他人风传,并非自己亲身经历的所见所闻),说S省的有些民警,公开对巡回帮教团的某些成员说:“瞧你们谈论的这些东西,我看你们根本不象是来做转化的,倒更象是来做坚定工作的。”给了人家帮教老师很大的难堪。我听后不以为然地笑笑,也许这就是南方人与北方人的性格差异,这事搁在我们这里,一般而言,发生的概率那是很低很低的。

帮教团离开后,我又忙于我的画册拍摄工作去了。因此,对法轮功劳教人员的关注,我又重新转到原点。不过,据我的同事老P介绍,参加帮教活动的44人,后来绝大多数都转化了,最后仅有2、3人没转。有趣的是:2000年9月15日以后收容的男、女法轮功劳教学员,入所不久也都转化了,许多人是上午送来,午饭还没吃,就写出了“保证书”(当时我们这里还是以写出保证书作为认定转化的形式要件)。当然,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不少地方上的同志,其中也不乏公安机关、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同志,开始都认为我们劳教所是吹牛,是编故事,是造“神话”,因为这些法轮功人员他们以前都接触过,当初如此痴迷顽固,他们好说歹说、左劝右劝、煞费苦心,也没见个成效,怎么到劳教所说转就转了,而且有的就是二三个钟头的事,连半天都不要?心直口快的就对我们直言不讳:“你们劳教所究竟搞了什么名堂?送进你们那里的可以说都是我们地方上的顶尖顽固分子,跑到你们那里半天就转了?而且有的连半天都不要。我看不是假的,也是被你们打的!”怎么说呢,我们又能说什么呢?说实话,我估计连我们的民警自己也说不出什么来!我也一样。不过,反过来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越描越黑,解释多了,似乎也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当然,有一点我们倒是可以讲清的:打没打,你自己去看看嘛,你自己去问问他本人嘛。那天,我去JD劳教所女子大队补拍一些镜头,无意碰见女民警ZY独自一人在大队办公室里嘀咕。我笑嘻嘻地问:“英子,干啥自说自话呢?”

她抬头,见是我,眼睛一翻,没好气地说:“刚才来了两个N市派出所的民警,说WH转化肯定是假的,因为他们在家时做了WH几个月的工作她都无动于衷。我一生气,就让他们自己去找WH谈了。”

“就为这事生气啊?犯的着吗?”我接着又说:“人家不理解你就多解释解释嘛。”

“你看他们那指点江山、盛气凌人的样子,还留时间听我解释啊?真是的,他们要真有能耐,就让WH在家写个假保证出来啊,干嘛还要送到我们劳教所来呢?真是的,没见到还有这么夹生的!”英子嘴里依旧不依不饶、喋喋不休。

“好了,少说两句吧,不要影响了单位之间的关系。”我拍拍ZY的肩膀。她噘起嘴,一扭身,不再出声了。我也知趣地去找其他民警安排工作了。

在2000年11月30日前,我们省法轮功劳教人员的转化工作有过一个鼎盛期,在所转化率最高时曾达到92.98%,受到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C先生的高度关注与赞誉。C先生声称:他要抽时间亲身去看看这些劳教学员。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办班先河]

2008年10月19日初稿  2009年2月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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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三)

一吐为快(十三)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办班先河]  不可否认,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出现,在中国历史上,是一个前无古人的善举,在世界史上可能也是一个亘古未见的先河(也许是本人孤陋寡闻了)。当然,对这段历史的评说,还是留给历史去评判为好,我个人确实承担不起这种历史的重任。因为,巡回帮教团的到来,既给全国劳教场所的教育转化工作,带来了启迪和生机,同时也给大陆处于瓶颈或困境中的反邪(反对邪教)、处邪(处置邪教)工作,带来了反思和冲击。自国家宣布取缔法轮功邪教组织以后,绝大多数的法轮功练习者已放弃“修炼”法轮功(有主动放弃,有被动放弃,也有暂时放弃的。当时官方公布的大陆法轮功练习者的总人数是二百多万),但对少数顽固痴迷的并已触犯法律法规的法轮功练习者来说,打击只是手段,它只治标,转变才是目的,它是治本。国家对绝大多数法轮功练习者确立了“团结、教育、挽救”的方针,那么,如何教育挽救?没有前车之鉴,只能摸石头过河,或者说就是鱼找鱼路,虾寻虾道,大家都在发挥各自的主观能动性,共同去探索发现。

要说巡回帮教团的问世,起源于对马三家现象的启发、反思与升华,这话可能不无道理。应该说,法轮功练习者被依法收容劳动教养后,如何对他们开展教育矫治,这也是全国劳教场所面临的前无古人的紧迫难题,马三家劳教所也不例外。1999年末,马三家劳教所的民警经过与学员的频繁接触,通过了解、分析他们经常关注的热点话题,在一部分学员中率先取得了教育转化工作的进展与突破,而后再通过这些学员的现身说法,并以他们为轴心开展互相帮教。这对马三家劳教所来说,与其说是契机,莫如说他们拿到了开锁的钥匙,打开了阿里巴巴之门,探寻到教育转化的初步规律。2000年上半年,马三家劳教所的转化氛围日趋浓厚,出现了意外的、惊人的、也是惊喜的连带效应,这就是马三家现象的出现。这种现象,引发了司法部领导的深思,他们在总结马三家现象的同时,萌生了组合帮教力量,分别组成几个巡回帮教团,赴全国各省的劳教场所,开展巡回帮教,借以给全国劳教场所的教育转化工作,带来新的思维,催生新的思路,形成新的突破。故此,由政府部门牵头,在全国对法轮功练习者展开教育转化工作的启蒙格局,率先在大陆的劳动教养场所开始问世。需要说明的是,我这里强调的是政府的规模作为,实际在早期,民间团体和有识人士也不乏独自或暗地着手教育转化工作的先例,但那时只是零散的、个体的,大陆较大规模的帮教风潮出现,应该是在2000年6月之后,以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出现为标志。当然,这一说法是否客观,还是留给诸位以及历史,去细细分辨、评头论足吧。

话扯远了,暂且打住,言归正传。2000年10月上旬,NJ市市委副书记WYL与J省司法厅厅长ZSJ共同参加了一个会议(非常抱歉,这两当事人对会议时间与会议内容记忆有误,故此笔者选取了一种折中的说辞)。休会期间,W副书记向Z厅长倾诉了自己的苦衷。他道:“我们市的法轮功练习者,简直愚痴得一摸黑,不仅非常顽固,而且动辄就去北京上访、进天安门滋事,说这是护师护法、助师世间行,给北京和NJ市的社会秩序造成很大压力,牵扯了许多同志的精力。很多同志从去年到现在,根本就没有得到休息,过年过节都在外奔波,甚至大年三十、大年初一,还要去北京接人,或登门规劝、安抚、做思想工作。但这些人好象油盐不进,或者是前说后忘,屁股一调,依然我行我素,有的法轮功竟说:‘头可断,血可流,法轮大法不可丢!’唉,我们工作真是举步维艰、收效甚微啊。我看了一些新闻,也听一些同志反映说,你们劳教所的情况不错,很多人在你们那里都转化了,听说他们都能对李洪志直呼其名了。我跟不少法轮功人员都接触过,他们开口要么叫师父,要么就叫老师,或者叫李老师,只有少数人叫李洪志老师,直接叫出‘李洪志’三个字的,我还没有见过。我听有的民警说,能直接叫‘李洪志’三个字的,就是转化了。”

Z厅长接话:“是啊,我们那里80%以上的法轮功劳教人员都转了,不仅有保证书,而且还有揭批书。这些人,转化前与转化后,完全是判若两人。我去劳教所时,看过一些人写的揭批书,好家伙,有的人写了有四五十张纸,足足有二三万字呢。对那些转化的,我们按照法律法规以及国家的有关方针政策,给予减期(减少劳动教养期限)或提前解教(提前解除劳动教养)的奖励,有些能说会道的法轮功劳教人员可能已经离开劳教所了。”

W副书记征询Z厅长:“嗳,我们能不能搞一次合作,借用你们的人,再借用你们的场地,帮我们NJ市转化一些人,费用嘛,由我们市里出。”

“你们准备要转多少人啊?”Z厅长问。

“大概二三十人吧。”W副书记想了一下,回答到。

“市里的法轮功人员是你们送过去吗?我们倒是可以设法腾出一些房子,但他们不是劳教,劳教所的民警不可能去管理他们,那么管理人员由谁选调?这种形式又叫什么呢?”

“你们劳教所选好人员、腾好房子后,市里的法轮功人员由我们负责送过去,管理人员由NJ市的街道办事处负责抽调选调,送人过去时他们一并留在那里。不过,这些房子最好能有一个单独的大院子,这样也便于管理。这种形式嘛……我看就叫学习班好了,过去,我们不也举办过一些学习班吗?而且,我们的机关干部,现在不也定期或不定期地参加学习班的学习培训吗?”

“这个你放心,我们劳教所的房子都有单独的院子。我看就叫法制学习班吧,给他们补补法律知识。不过,这件事我个人没有意见,但我得回去协商一下,还要向司法部请示汇报。一旦有了结果,我马上与你联系。”

“好的好的,太好了太好了。有了结果后,我们再商量具体操作的事宜。感谢你的支持,有劳你费心。”

“那里那里,应该的,不必客气。”说罢,Z厅长与W副书记紧紧地握了握手,又重新步入会场参加会议。或许可以说,这也是一次历史性的握手。

不久,司法部答复:联合办班的问题,请J省酌处。

经过认真筹备,JD劳教所腾出了一个大队的房子和院子,女子大队和FQ劳教所选配了部分男女民警和参加帮教的男女转化学员,共同参与办班学习。2000年10月23日,NJ市69名参加学习班学习的学员,先后陆续抵达JD劳教所中区大院,由此,因法轮功问题引发的法制教育学习班就此拉开序幕。或许,这就是中国反邪处邪历史上的第一个学习班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1月2日初稿  2009年2月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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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四)

一吐为快(十四)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办班花絮]  NJ市首创的这个学习班(请原谅我在这里冒昧地使用了“首创”一词,或许它也不够确切),从开始到结束,我只去过一次,还是在开班的那天,目的是为了拍照,就是为正在运作的画册,留下历史的瞬间。当时在开班的老师中,好象有一些高等院校法律专业的老师,也有一些是社区民警,虽然有人曾专门向我介绍了学习班管理人员以及所有老师的身份和职务(我们劳教所的民警和帮教学员按计划要酌情于一周后就位),但由于本人脑容量有限,外加当时满脑袋都是画册的结构、版块、画面、构图、图解等等,因此,对他们的姓名与身份,我已记忆不清,且工作日记只有简单的数语。我印象中,当时那些参加学习的学习班学员,男的住一楼,女的住二楼,工作人员分住一、二、三楼。我曾含蓄地询问NJ市学习班的某位工作人员(好象也是一位领导):“这些男、女学员都住在一个楼里……行吗?”

“你放心吧,练法轮功的,在两性问题上,还是非常检点的,他们从不会乱来。”这位工作人员很内行,也很自信地说。

“哦……”我若有所思,随后端起相机,进入男学员宿舍,想拍摄一些他们日常生活的镜头。不料,我的镜头却被他们用手遮住:

“请你不要拍照。告诉我们,为什么把我们带到这里来?我们是劳教吗?”

我能说什么呢?似乎什么也不好说,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该说或能说些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说也必须说:“你们都不是劳教。在你们的身边并没有劳教,也没有管理你们的劳教警察。这里不过是劳教所借给NJ市的一块地方,你们来这里是参加学习班学习的。”我记得我好象是说了这些,也只有这些。

“那就请你不要拍了,我们不是你们的摆设,更不是你们作秀的工具。告诉你,你们这是在侵犯人权……侵犯肖像权。”这位老兄对我毫不客气,说起话来,振振有辞,唾沫四溅。

不让拍咱就不拍呗,犯的着这么怒目圆睁吗,难道我就不知道休息是福吗?再说,构成侵犯肖像权的客观要件是什么你知道吗?那是要以盈利为目的的。我想盈利吗?别说动机了,我连这点想法都没有。也不撒泡尿照照,看看自己到底有无充当大众偶像的胎气。真是的!我在心里默默叨咕着。

照片没拍几张,还碰了一鼻子灰,多少有些沮丧,于是,我闷闷不乐地离开了学习班,以致后来再也没有机会再度跨进这个学习班的大门。倒不是我怕自己再度被寒碜得灰头土脸,而是从那次以后,我已经没有时间、机会或职责,再度接触法制学习班的人与事了。不过,发生在这次学习班的一则趣闻,倒是令我记忆犹新,虽然我当初只是听说,但后来我则有幸接触到其中的一位当事人了。

这事发生在2000年的11月初,当时的法制教育学习班,都为参加学习的全体学员,明确了帮教工作人员。NJ市QX区的M科长,负责对ZSQ的教育转化工作。也许是连日来的工作未见效果,那天,M科长气急不过,把法轮功的创始人李洪志狠狠地骂了一通,骂他教授熏陶出这么一个死疙瘩脑筋。ZSQ朝M科长翻翻白眼,从牙缝里蹦出几字:“你是要遭报应的!”

“好啊,我真想看看到底有什么报应呢。你说吧,我什么时候遭报?”M科长追问ZSQ。

“明年5月1日前,我们师父就会真相大显,我们都要返本归真,而你就将形神全灭。”

“我那天要是还活着,没有形神全灭呢?”M科长不依不饶。

“不可能。像你这种人,肯定活不过那天。”

“我要是活过了那天,你能不练法轮功吗?”M科长开始较真了。

“行。只要你能活到那天,我肯定不练法轮功了。”

“好。空口无凭,敢立字据吗?”M科长紧逼。

“立什么字据?”

“就写只要我姓M的活到2001年5月1日,你ZSQ就自动放弃法轮功。只要我姓M的没有活到这天,我就叫我的太太、孩子都来练法轮功,而且都要说法轮功好。怎么样?”M科长当时非常亢奋。

“写就写!”ZSQ也毫不含糊。

听说当时边上就有人起哄。于是,两人立下字据,并签字画押。为表示诚信,两人还相互交换了字据。其他工作人员则调侃M科长:“老M,您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无论如何也不能在5月1号以前走啊……”

“你们放心,我一定多多保重,好歹也要活到5月1号以后。不瞒你们说,我真的不想再找他谈了,谈了也没用,我现在就可以回家,安安心心等到明年5月1号就行。”M科长非常轻松地笑嘻嘻作答。

2000年12月,ZSQ被送到FQ劳教所执行劳动教养。次年4月,M科长到劳教所去看望他,听劳教所的民警说,ZSQ还没有转化,M科长便找来ZSQ,道:“老Z,马上就到5月1号了,你给我立的字据我也带来了……”

“离5月1号不还有十几天嘛,你慌什么呢?你再耐心等着。这天马上就到了。”ZSQ依然自信。

“好,算你狠,我就等过了5月1日再说。下次我还来!”M科长是既赌气又爽气。

听说M科长2001年6月又去了一趟FQ劳教所,拿着字据向ZSQ发镖,而ZSQ根本不肉,毫不买帐:“对不起,我当时层次不够,悟错了,不算!”

这回可真把M科长的鼻子气歪了。他是胸有毛竹地来,结果非常郁闷地走了……

我记得2002年上半年,我曾找过ZSQ谈话,并详细询问了他与M科长打赌的思考经过,他告诉我:

当时不仅自己悟到(尤其是天目看到)2001年5月1日前要真相大显,而且其他同修也在宿舍暗地交流中谈到了这事,所以他对自己是非常自信的。但是,立下字据后,他也有些后悔,就是觉得这么诅咒人家M科长不太好,但吐出去的吐沫泼出去的水,他也不愿反悔。至于到了时间又不认帐,ZSQ称,主要是当时思想没转,不想背叛法轮大法,在个人面子与天国世界的天平上,他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非常遗憾,M科长与ZSQ打赌所立字据,都被两人遗弃了。不然,它即使算不上什么文物,也绝对是一个非常鲜活的历史剧照。

    考虑到一些话题的完整性,笔者没有完全遵循时间单线,而是把某些事件的时序,稍微作些调整,一来便于知悉记忆,二来也显得不那么零乱纷杂。请各位网友谅解海涵。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1月26日初稿  2009年2月26日修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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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五)

一吐为快(十五)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意外]  2000年10月27日上午,J省的省委副书记、省政协主席C先生,专程前往FQ劳教所,参加在FQ劳教所举行的庆典活动。此前,司法部经过对FQ劳教所的队伍建设、教育矫治、职工管理、生产经营等方面的综合考评,作出给予FQ劳教所荣记集体一等功的决定,司法部F副部长专程前来参加表彰活动。为留下宝贵的史料,我也带着部分媒体记者前往FQ劳教所,亲历这次在FQ劳教所史上来说盛况空前的活动。

庆典活动在FQ劳教所礼堂举行,喜庆、隆重、热烈,J省和地方的一些党政要员也应邀前来,F副部长、C先生按部就班端坐主席台上。活动历时一小时三十分。不到一个小时,我身边的老记们已胸有成竹地收拾好家伙行头,准备打道回府,有的甚至早早爬上汽车,就等大伙鱼贯而出了。散场后,我吆喝同来的老记们登车去食堂,不料却被WY局长一把抓住:“往哪走?你马上带记者们赶到三大队去,C先生跟F副部长商量后,突然提出要到三大队看看法轮功劳教人员,你跟L所长的车先去打前站,我随后就到。”

“看法轮功劳教?”我一愣,这事日程上根本没有安排啊!我问WY局长:“三大队劳教都集中起来了?”

“没有,都在晒场和田里劳动(2002年以前,FQ劳教所的劳教人员多数在室外从事农业劳作,2002年后全部变为室内手工劳作)。L所长已用对讲机通知G教导员立刻把法轮功劳教人员带回,暂时就在三大队教室集中。”WY局长简短应答。

容不得我多想,我便带着老记们跟着L所长的车匆匆往三大队赶去。行进途中,老记们听说C先生要专门去看法轮功,似乎都有一种莫名的兴奋。他们纷纷向我询问、打听法轮功劳教人员的情况,遗憾的是,我只能就我所知的皮毛,对他们进行搪塞敷衍,要是再说翔实具体,我可就露馅了。好在从礼堂到三大队的距离仅2公里,再则这些老记们也都是门外汉,既不会深究,也便于糊弄,还能把他们吊的兴致盎然,三猫两爪虽不是本人的专利与嗜好,但该出口时就出口,好歹也不能展示本人一问三不知的“体面风范”啊。

当我随一拨老记赶到三大队时,二十余名法轮功劳教人员已汗涔涔地坐在教室。我一眼就瞧见WYS,我向他问好,并主动上前跟他握手:“怎么样?”

“我很好……很好……突然把我们从场头叫回,就是因为你们来了?”WYS望着我领来的这拨长炮短枪的老记,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是,是C先生和F副部长要来看你们。”

“C先生真的要来……?”WYS的脸上写满激动、兴奋和愧疚。

“是的,他们马上就到。”我笑吟吟拍拍WYS的肩膀,转身忙我的事了。因为,同来的老记有十多人,摄象机、照相机的体积个个都比我的大,教室不比礼堂,面积有限,领导到场后,所有老记免不了要挤抢位置。对我来说,老记们都是客人,我自然得礼让,不便与他们争抢。但是,我也不能留下遗憾,多少得拍下一些历史的镜头,况且,我那画册也很需要这组镜头。于是,我眼观四周,灵机一动,悄悄对身边的两位法轮功劳教学员说:“等领导进教室后,你俩往WYS身边靠,把凳子和这张课桌留给我。”我边说边用手比划,他俩点头应允。

不多久,C先生与F副部长等一群人走进教室,全体学员陆陆续续自发地起身鼓掌。“学员们好,F副部长和我代表司法部和J省省委来看望大家。”C先生进门开言,说罢,伸出手来,与前排的部分学员握手。老记们开始抢位,而门外的许多领导还没能进屋,场面有些乱。我也顾不上许多,将身边的两位学员轻轻一推,从凳子跃上桌子,居高临下,开始全景扫描,窥见镜头中那些左碰右撞的老记们,心中不免一丝得意。

“C书记,您还认得这个学员吗?”L所长指着C先生身旁的WYS说。

“看着面熟,但想不起来了……”C先生仔细端详着WYS说。

“C书记,我叫WYS,以前给您做过警卫工作。”小W的笑容面露尴尬。

“喔,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决定你劳教,我也是同意的。怎么样,现在对法轮功有什么认识吗?”C先生急切而又迫切地问。

“报告C书记,我已经转化了。”WYS有些不好意思。

“转啦?你也转化了?是真的吗?”C先生将信将疑。

“是真的!上次司法部组织巡回帮教团到J省,我也去参加学习了……通过他们的帮教,所以我转化了。我以前真的错了,辜负了党和政府以及您的教育培养!”WYS简要地汇报了自己的转化经过。

“哎呀,那太好了!”C先生右手握着WYS的手,用左手在他的右肩上稳力拍了两下,脸上绽放出灿烂。我立即使用连续拍照,定格了这组镜头。后来,C先生的秘书通过他人跟我索要这组照片,他告诉我:“C先生很少笑,一般不上照,所以他老是躲着镜头。那天在FQ劳教所与法轮功学员见面后,他非常开心,笑得不仅自然、阳光,而且还很灿烂。所以,他想保存下这组照片。”当然,这是后话了。

C先生转向L所长:“老L啊,这次我同F副部长来,亲眼目睹了你们的工作业绩,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希望你们继续保持下去。请你代我们向全体一线民警表达司法部和J省省委的亲切问候,同时也希望全体法轮功学员,告别旧我、重写人生,与法轮功邪教彻底决裂。”

在FQ劳教所三大队的整个活动直到12点40分才结束。老记们为了抢稿,不停地催我赶快午餐,以便尽早赶回。于是,我们没有再等C先生和F副部长的车队,顾自前往FQ劳教所食堂,就餐后匆匆往回赶。在车上,文字记者已开始写稿,多数用笔,两人用笔记本电脑。

大约过了一个多钟头,车行进到JY市,我从后视镜中看到C先生和F副部长的车队赶了上来,一辆警车在前开道。我跟司机说:“让他们先过去吧。”于是,司机减速靠边行进。突然,路边的机耕道上窜出一辆收割机,或许是收割机司机走神,他好象根本没注意到大路上的车队,猛见高速行进的车辆,他似乎也慌了手脚,手忙脚乱中竟忘了减速和制动。我们的伊维柯车紧急制动、迅速打方向、避让,车就像条被打疼的蛇在马路上扭走。我一头摔倒在车内过道上。只听“轰”的一声,一阵烟雾腾起。我一懵,心想:“完了!”等车停稳,我立刻打开车门跳了下去,跑到车前,却见车头与收割机相距一公尺远,两车完好无损,根本没发生碰撞。我又急忙跑到冒烟的车后,却见为车队开道的警车,一头撞在我们这辆依维柯的屁股上,水箱破裂,热气蒸腾,空中弥漫着焦糊味。

这时,C先生也下车走来,问:“有人受伤吗?”

大家互相查看了一下,都说没有。

C先生舒口气,又问:“怎么回事?”

当得知是避让收割机时,C先生再问正在周边围观的收割机司机:“收割机有没有损失啊?”

收割机师傅连说:“没有没有。”说罢就要离开。我们的司机拦住他:“你不能走,还要处理交通事故呢。”

C先生说:“让他走吧,农民也不容易,他还要抢收稻子呢。事故我们就自己处理吧。”

这时,ZW局长接话:“C书记,您还有事,您和F部长上车先走吧,这个事故我们会处理好的。请您放心。”

C先生想了一下,点点头:“好吧,这事你们要妥善处理。”便重新上车,继续往前赶路,经过我们的事故车旁时,他又放下车窗,向我们拱手挥别。

我赶紧把ZW局长和WY局长的车拦下,将所有老记倒到他们的车上,请他们送老记赶快返回,我则留下陪司机处理交通事故。其实这个事故处理也很简单,认定一下责任,找双方的保险公司,就是找人等人颇费时间。由于这起事故是开道警车负主要责任,而且大家都是一个事由、一个系统,所以也就不再多罗嗦什么,各打五十大板,各人修各人的车吧。好在我们的依维柯没多大损伤,就是后挡板撞凹,损坏一个尾灯,不影响行车。下午四点左右,我们同交警和开道警车司机告别(开道警车是不能开了),继续往回赶去。

车到YZ市区,已是接近六点,我和司机都有些饿了,便把车停在了一个路边店,我俩进去各要了一碗阳春面。在等面的当口,我突然发现C先生与秘书和司机三人,也在这家面馆吃面,就隔着我们三张桌子。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跑出店来寻看停在面馆附近黑色小车的车牌,正是C先生的车牌。我赶紧回来跟依维柯司机耳语几句,于是,我们连招呼都没打,又开车继续赶路了。直到ZJ市,我同司机才吃了晚饭。现在想想,当初倒不是怕跟C先生打什么招呼,主要是途中发生了这起意外的交通事故,给他制造了些许不愉快,心存愧疚,挺不好意思的。所以,就……溜啦。

这段意外经历,我在原稿中曾数次将其添加与删除,主要是担心引发这些“修炼人”的敏感。然而,考虑到尊重客观事实问题,我最终还是选择了保留。

NJ市的法制教育学习班在JD劳教所开班后不久,2000年11月下旬,NT市的法制教育学习班也在FQ劳教所举办,共有29名学员参加了学习。这或许是全国开设的第二个法制教育学习班了。NT市的学习班之所以在FQ劳教所举办,则是C先生亲临FQ劳教所后,在给NT市的电传中明确指示的,称要借此机会学习借鉴劳教所的成功做法与经验。故此,办班的地点选取了FQ劳教所。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2月26日初稿  2009年3月3日修订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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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吐为快(十六)

一吐为快(十六)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会见]  2000年11月3日,应大学同学WYH的请求,我陪同他一道去FQ劳教所看望他的弟弟WYS。因他事前已得知他弟弟WYS转化的消息,多少有些疑虑,为此他拉上我前去亲眼目睹一下。当我上车时,却见车内还有一位女士,见我目有疑惑,WYH解释:“这是我妹妹WYZ,她是WYS的姐姐,她非要跟去看看。我跟她说人家可能暂时不让你去,她说她就在边上看看不说话。我告诉她WYS已经转化了你也转吧,她说不可能,做好人还要往哪转?WYS肯定是被打承受不住才转的。”

我笑笑:“我陪你们一块去,至于打还是没打,您自己问问他吧,我说了你可能也不信。不过,咱们得声明:到哪就要守哪的规矩,不要乱走乱跑,尤其您是女性。如果那里民警要求你不说什么,你就不说是了。”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也好,就趁这个机会,利用WYS和FQ劳教所的力量,把她的思想工作也给做做,没准也把她转了,岂不一举两得!

路途很长,五六个小时的车程我们究竟聊了些什么,多数已记忆不清。但有一点还记忆深刻,她问我WYS为什么要转化,我就把司法部帮教团到来的事跟她简要说了,至于WYS思想变化的过程,我让她到时问问WYS本人好了。她又问我:“这些帮教团的人员是不是特务?”

我一愣,半天没反应过来,心想:她怎么会问出这么古里古怪的问题?怎么回答呢?于是,我不得不认真地询问:“您说的‘特务’是指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些帮教团的老师,不会是冒充修炼人的吧?”WHZ接到。

真亏她想的出来。我心里好笑,但脸上还得一本正经地告诉她: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需要花这么大的精力做这些提不上筷子的事。就是想装,这众目睽睽下一时半会也装不起来装不象啊。

车直接开到FQ劳教所三大队的大队部。由于Y大队长昨天就接到我的电话,所以,他一直等在大队部。一阵寒暄,介绍主宾,来意就不用多说了。Y大队长派民警把WYS带到大队办公室,他们兄、姐、弟三人,便在办公室聊开了。WYZ劈头就问WYS:“你为什么要转?是不是承受不住了?”我笑了,WYS也笑了:“姐,来劳教时我就把它当作磨练自己心性、锻炼自己坚定的最好机会了,怎么可能因为承受问题而放弃修炼呢?”

“那么是小J用离婚来要挟你的?如果是,她的工作我负责去做。”WYZ继续追问。

得,看来这位还是急性子,估计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与其由她东扯葫芦西扯瓢,不如让他们静下心来好好梳理一下谈话的头绪。于是,我开口对Y大队长说:“请您陪我出去转转,他们就留在这儿好好谈谈吧。”我们便一同离开了大队办公室。

这里紧靠海堤,一年四季,空气中都漂游着腥咸粒子,稻子尚未收完,稻香伴随腥咸,在我的鼻孔,左进右出。白鹭追逐在耕耙的拖拉机后,不时俯冲或跃起,在五铧犁削开的地页里,觅寻各自喜爱的食物。海风轻盈,芦苇婆娑,云朵罗叠,沟渠路林桥与憨厚的田园,浑融一体,自然的画卷,谈不上婉约,说不上神怡,惬意却亦连涟。真个是洗肺、换心、消遣的好地。

当我和Y大队长从田园重新回到办公室时,WYZ正在看一份厚厚的材料。我问:“看的啥?”WYS告诉我:“她在看KW写的揭批稿。”

“哇,这么多!赶上万言书了。”我有些吃惊。

“两三万字吧。有的学员写的比这还多。”WYS解释说。我问WYZ:“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是否跟你来时想的一样啊?”

WYZ脸一红,她抬起头,目流愧歉,道:“意外,确实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应该说,他们讲的、写的确实也有道理。不过,这都是他们个人的想法,我与他们还不一样……”

“你既然认为人家讲的都有道理,那为什么自己还要死抱着不放呢?”她的哥哥、我那同学WYH有些沉不住气。

“我们每个人的层次不同,悟法自然也就不一样。”WYZ争辩到。

其实,我当时已能理解WYZ的话意,也能理解WYH最终决定带她同来的真实用意,但我估计,她的思想转变,或许需要更长的时间。于是,我有意把话题引开:“时间不早了,我们是否简单吃些尽快返回?”

“对对对,我们也该回去了。WYS你还需要什么吗?”WYH询问弟弟。

“我不需要什么了。您回家后,能给我带些书来吗?”

“那你写个书名给我吧。”WYH拿出一张纸,待WYS写好书名后,又把它仔细收了起来。

“哎,Y大队长,你们为什么不能看看《转法轮》呢,这书挺好的,你们看后,很多道理就会明白,真的。”WYZ赶紧抓住短暂的空隙。

“大姐,《转法轮》我看过了,这书我有。”Y大队长笑答。

“你看过《转法轮》?不可能!”WYZ满脸狐疑。WYH则长叹一声,在一旁不停地摇头。

“你不信?你看看这是什么。”说罢,Y大队长掏出身上的钥匙,打开上锁的抽屉,取出一本《转法轮》,问:“是它吧?”

“对对对,就是它。你真看了?”

“你打开书看看,那里面我划了很多标记,还有不少注释和眉批呢。”Y大队长单手把《转法轮》递给WYZ。

WYZ环顾四周,犹豫一下,把双手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几下,欠身,双手捧过《转法轮》,翻看。没翻几下,她便把书奉还:“Y大队长,可以跟您提个建议吗?”

“请讲。”

“你以后看大法书籍时,能不能别在上面写写划划啊?这样对你不好……”

“哈哈哈,这种说法可能对你有用,我可没有这个执著心。”Y大队长笑了,我们都笑了,但笑的涵义就不那么相同喽。

在往食堂的路上,我悄悄问Y大队长:“这个《转法轮》是哪里来的?”

“这是上回帮教活动结束后,我专门到YC市公安局弄来的,只搞到两本,另一本在G教导员那里。”

“这书可得妥善保管啊,就你俩自己看吧,一般民警就不要看了,其他人更不要借阅。”我叮嘱Y大队长。

“你放心,这书我们平常都是锁起来的,其他人拿不到。”

这时,WYH返回头,问我:“我妹妹想把KW的揭批材料带回家看看,你看方便吗?”

我把脸转向了Y大队长。

“这个材料KW手写了一个礼拜,很多很长,我这里也没有备份,更没有设备。这样吧,你们先吃饭,大队食堂已经准备好了,我让G教导员先陪。我马上骑摩托车到所部机关,去那里复印一套,估计时间要长,你们就别等我了。”

“兄弟,那就辛苦你了。”我拍着Y大队长的肩膀说。

“这有啥关系?你们吃饭,我先去了。”

午餐时,G教导员和我陪WYH喝了些酒,WYZ不喝,司机我们也没让喝。快结束时,Y大队长从所部复印材料匆匆赶回,我们又喝了一会。看看时间已是下午,而且,我们路途还要再花几个小时,于是,我们一行便向Y大队长和G教导员辞行。

上车后不久,WYZ便拿起KW的揭批材料又认真仔细地看了起来。我借着酒力问她:“大姐,WYS被打了没有?”

她冲我笑笑,没有做声。

“那么WYS告诉你说这里有什么人被打了吗?”我又问。

“没有。WYS说大家转化都是自愿的,没人被打被逼。”

见她急着要看材料,我同WYH就不再打搅她了。车到YZ市,天色已晚,WYH提议就在YZ吃晚饭,我说行,但要由我买单。WYH把眼一瞪:“为什么?”我说按规定,民警不能接受劳教人员家属的吃请。“你少来这套,我还是你同学呢!”WYZ也劝我,不要太夹生了,搞得这么生分不好。见他们真有点不高兴,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席间,WYZ突然问我:“他们为什么会悟到师父在香港的存款,就是要留给人骂、留给人批的呢?”

“什么意思?”我问。

“他们悟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你看,师父明明知道香港1997年就被大陆收回,那他怎么还会在香港的银行存款几千万呢?政府要想查他,不是一查就查到了吗?”

我想起来了,这个问题好象也有学员向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老师提过,好象他们也是这么回答的。当时我想:这钱存哪不都一样吗,只要想查,存哪都能查到,况且,你李洪志也不是仅在香港一家银行存款。

我问WYZ:“你是不是觉得他们转化都错了?那么你是怎么悟的呢?”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好象也晓得“悟”了!

“不是。我觉得他们转化也是对的,因为他们悟的不是没有道理。但是,我还是没想明白……”WYZ似乎在自言自语。

晚饭后我们继续上路,WYH一直把我送到家。分手前,我反复叮嘱WYH:“材料不要外借,更不要复印,看完后一定交还给我。”告别时,他递给我一条烟,推辞不过,我只好再度笑纳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6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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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1 10:17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七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七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风云突变]  到2000年11月中旬,画册的拍摄工作已接近尾声,计划拍摄的镜头基本全部完成,下面的主要工作就是选片、构思画册解说词、按版块选排图片故事情节。

这度时期,我一直没有经手任何法轮功事宜,但是,对法轮功学员的奖励审核、审批会议,我确是参与了,虽然我不可能发表多少有见地的主导意见。不过,那时对已转化法轮功劳教人员的奖励政策,相当宽松。我记忆中,那时只要法轮功劳教学员写出一份今后放弃练功的保证书,再写一篇揭批稿,再有一些做其他学员帮教的证明材料,以及劳教所内“双百分考核”、“月评比记录”和相关法律文书等,就可以申报减期或提前解教奖励了。而且,奖励的幅度还挺大,甚至突破了普通劳教人员的法律奖励底线。

记得那次审批会议,审批小组七名成员全部到场。看到会桌上厚厚一摞案卷,我就犯晕。负责先期审核的民警说,这都是法轮功劳教学员的奖励材料,他们写的东西多,所以档案也比普通劳教厚。这是今年专为法轮功劳教人员召开的第二次审批工作会议。我拿起几份案卷,细仔审阅起来。

“哎呀,这些材料中队、大队、所部怎么都是报的提前解教和减期六个月啊?”我抬脸问老C。

WY局长接话:“这些人主要是思想问题,国家有政策、有规定,转化了,就从宽处理了。”

“依照法律法规,对劳教人员的奖励幅度,不得超过羁押收容执行期的一半,现在,不就突破这个底线了吗?”我有些不解。

“所以国家才出台对法轮功劳教人员从宽处理的规定啊。现在你应该理解什么叫从宽了吧?这就是‘团结、教育、挽救’方针的具体体现。”WY局长做起本人的思想工作。

明白了,看来国家对这些误入歧途的人,还是慈悲为怀、网开一面啊。既然国家有规定,我就照章执行。于是,在详细审核所有上报的法轮功学员的奖励材料后,我把自己的一票(我感觉还称得上神圣),全部郑重地投在赞同上。这也是我头一次接触法轮功学员的审批材料,第一次审批工作因我出差在外,故缺席未参加。

随后,一批转化的法轮功劳教学员,被纷纷兑现奖励处遇,步出劳教所大门。听其他民警说,那离所的场面是相当感人,可谓泪洒满面、惜别依依。我听后还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后来我也听过、看过部分普通劳教人员向民警书面、口头的愤愤反映:“都是劳教人员,凭什么要给予不同的处遇?!他们凭什么奖励的幅度比我们大这么多?!难道练个破烂法轮功还有功了?转化了……转化了就是从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回来了?妈妈的,赶明我也去练法轮功!”唉,这话还算中听的,更难听的笔者就不一一表述了。看到、听到这些反映,我仅是微微一笑,心想:“活该。这怨谁?要怨就怨你们自己投错胎了。”

对法轮功学员的奖励都兑现了,那么,同样为之付出的民警呢,他们是否也应得到奖励?经征求劳教所意见并征得司法厅同意,从2000年11月下旬开始,政工部门便忙着给从事转化工作的部分一线民警整理材料,拟于年底报请司法厅表彰或记功。这事与我无多大相干。不过,我对给民警记功一事比较感兴趣。因为我想,这可以在画册中增加一块内容,就叫群星璀璨,让这些受到记功的民警,挂上奖章,选一个工作或生活场景,配一句自我箴言,这组镜头一定能靓。

然而,基于我们对法轮功问题的认识肤浅,或是我们对这项工作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的模糊认识,抑或是我们对教育转化规律的不恰当认知,我们最终不得不品尝了自酿的苦酒。由于J省法轮功劳教人员2000年底出现大面积反复,所区转化率已不足10%,为此,司法厅原定2000年底为部分从事教育转化工作的民警进行表彰、记功的活动,被迫取消,许多奖章、证书永远留在了老M的档案柜里,成了永无兑现的历史遗物。不过,给法轮功劳教人员兑现的奖励,则是永远无法取消的。

如要分析J省法轮功劳教人员反水原因(那时劳教所民警称法轮功劳教思想反复为反水),就要从国际、国内整体层面进行考量。从国际层面说,2000年9月26日,明慧网编辑部发表李洪志《严肃的教诲》一文(2000年9月27日作部分改动),2000年10月22日,李洪志又发表“经文”《窒息邪恶》,这两篇文章直接导致国内出现三种极端现象,一则是李洪志的粉丝每日大量地(就某一时段而言,用成千上万也不为过)涌向北京,或去中南海,或去天安门,去“护法”、去“弘法”、去“说明情况”(那时李洪志和弟子们还没想到“讲真相”一词)、去“助师世间行”、去“完成弟子们的神圣使命”,更多弟子进京,则是为了不落下“圆满”的机会(尤其是看了针对1998北京电视台事件而发的经文《挖根》后),以自我的践行,买下一张通往海市蜃楼的圆满船票。二则是国内已转化并已解除劳动教养的部分人员(简称解教人员,其中也包括少数转化典型),看到“新经文”后,感到自己“悟”偏了、“悟”邪了,“转化”错了,纷纷反悔,或发出、发表“声明作废”,或为表达自我忏悔,重返劳教所,以“帮教”或“看望”之名,悄悄传递“新经文”,做所内已转化学员的反转化工作。三则是劳教所内已转化学员(当时国内社区,尚未开始大规模的教育转化工作,对这项工作的探索,或大量的教育转化工作,更多地是仰赖监狱、劳教所),看到“新经文”后,多数人也感到自己转化“错了”、“邪悟”了,开始纷纷反水,写“声明作废”。大有风雨欲来摧垮楼的态势。那时劳教所一线民警,最怕进劳教宿舍,甚至连宿舍窗前都不愿经过,只要一经过宿舍,立马就有人要“汇报思想”,没谈两句,就从兜里掏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声明作废”报告。

正是《严肃的教诲》和《窒息邪恶》的出现,点燃了大陆李洪志粉丝与政府、社会全面对抗的争斗状态,这也是那度时期社区基层组织、社区基层民警灾难性奔波的开始。就劳教所而言,这两文则点燃了多数(不是全部)法轮功劳教与所区民警对峙、对抗,以及对所规所纪的藐视蔑视状态,值此,劳教所民警,在多数人嘴里,便有了一个“响当当”的代名词——恶警。

从J省实际情况来说,以下几个方面,或许是法轮功劳教人员出现大面积反水的区域因素:

其一,是没能客观认识、系统把握教育转化的内在规律。什么是教育转化,它与普通劳教人员的教育矫治有什么异同,它有什么内在规范要求,有什么科学的运作模式,有无规律性问题可以把握,专管民警要面临哪些挑战与要求,等等等等,这对J省劳教所民警来说,是一个谜,对全国接手这项工作的民警、人员来说,也是一个谜,对反邪历史来说,抑或还是一个谜,这恰恰是探索发现中必然要付出的学费、杂费。

其二,是民警没有真正了解法轮功。法轮功究竟说了什么,其理论架构是什么,为什么会引发二百多万人入迷,法轮功人员顽固痴迷的主要动因是什么,导致法轮功人员痴迷异同的原因是什么,为什么一两篇文章就会诱发大面积反水,为什么同一个人转化前后、反水前后完全判若两人?那时,部分同志(其中包括本人)和一些领导层面,都视《转法轮》为洪水猛兽,少数人甚至把《转法轮》视为可卡因类毒物,民警碰它一下都十分了得,就甭留下一本《转法轮》作工作资料了,个别领导甚至反对民警去搜寻法轮功书籍资料进行研判,与其说是保护爱护民警,不如说是对这项工作并不了解,以致出现草木皆兵、杯弓蛇影、噤若寒蝉的现象。

其三,是出现了盲目乐观的情绪。当司法部巡回帮教团打开了教育转化工作局面,后续步骤怎么走、巩固工作怎么做,自然还要有个摸索过程。但是,一见法轮功学员转化了,民警们都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觉,觉得“解放了”、“天晴了”、“轻松了”,教育转化不过如此尔尔嘛,出现盲目乐观情绪,对后续、巩固没能及时研究与跟进,听说外省少数地方甚至出现转化了就放人的现象(我也曾听一些法轮功学员找民警说:“我已经转化了,你们马上该放我回家了吧?”),对这项工作的长期性、艰巨性、复杂性研判与心理准备严重不足。

其四,是对学习班的反转化运作估计不足。2000年10月、11月,JD劳教所、FQ劳教所分别接揽两期社区学习班,由于民警对法轮功问题一知半解(用略知皮毛可能比较准确),帮教主体与主导,仍是帮教学员(有的地方称为帮教或转化典型)。这些帮教学员,不少人思维、认知以及对法轮功问题的反思,还要有一个矫治、调整、修复的过程;他们进行帮教的过程,同样也面临学习班学员的反转化过程,当他们在帮教过程中遭遇无法解释的问题,以及李洪志的新经文时,他们回所自然要询问所内其他已转化的劳教学员(他们很少去问民警,因为他们觉得民警没修炼,不懂、也不理解修炼问题,这种想法也臆测对了一半。2001年上半年,我们提出帮教他人过程,也是一个侵毒染毒过程,回来同样需要有个清毒杀毒过程的观点),当所内其他学员也无法作出客观解释时,就为反水埋下了祸根,日积月累,所区就萌动反水的暗流。后来事实也证明,外出帮教的劳教学员,一半以上都先期反水了。

其五,是新经文的流入。新经文如何流入所区,笔者在以后写作中还会举例细述,这里不再赘言。不过,有一点需要肯定,就是我们对新经文的研判与预防,准备严重不足,当初也没有组织一支队伍、一支力量沉下来,专门研判法轮功理论与新经文问题,后来虽认识到这点,又走到就事论事、就“经”论“经”、一鳞半爪、各自为阵的地步,这一现象的真正改观,则是在2003年左右。

其六,是过度依赖帮教典型。不可否认,在早期我们民警或工作人员出于对法轮功问题的粗浅认知与不解,依靠或使用一些帮教典型从事教育转化工作的做法是正确的,但依靠不是依赖,使用不是放任(有些地方甚至出现帮教人员借帮教之名,暗中从事假转化、反转化的情况),教转工作的主导与主体最终还是民警与工作人员,师夷制夷,借鉴扬弃,这才是最终目的。然而,时止当下,这种过度依赖帮教典型的现象是否杜绝了?我看不见得。或许在少数地区,这种现象依然大量存在,这与少数工作人员的惰性、浮躁、图省事、沽名钓誉心态,并非毫无关联。当然,我说这点,并不代表是说多数帮教人员都是有问题的,客观而言,选择什么样的帮教,实际上也反映了民警、工作人员的睿智、素质,以及对法轮功问题的把握度。

其七,是法轮功劳教收容人数的急剧攀升。2000年9月后,受李洪志新经文遥控,法轮功粉丝违法乱纪人数急剧上升,维护社会稳定的压力急剧加大,因此,被依法打击处理、决定送劳动教养的人数也急剧攀升。之前在所区,转化与未转化的力量比是8∶1,而到年底,这种力量比则变为1∶8。他们不但藐视民警、践踏所规所纪,还仗着人多势众以及法不责众,为所欲为,以往许多非常安分的法轮功学员,也在他人鼓噪煽动和从众心理的支配下,随波逐流、推波助澜、助纣为虐。所区情势不仅逆转,而且急转直下。

其八,是集体下岗洗牌。2000年底,正值J省司法厅机关开展人事制度改革,机关所有中层以下干部集体免职下岗,而后自主竞争,参加笔试、面试,择优上岗,此项工作一直持续到2001年1月底才告结束。那时的机关同志,忙于竞争,人心浮动,思想飘忽,根本无暇研判、关注、投入、指导教育转化工作,这也为所区法轮功问题的凸现,埋下隐患。

2001年1月19日,当我捧着一大堆图片、版样、文稿到新任局长办公室,签发《十年回眸》画册的交印文件时,领导说:“经费紧张,这个《十年回眸》画册就不交付印刷,此事到此为止吧。”我一点也没意外、惋惜、遗憾的感觉,相反,反而感到非常轻松。

这个画册最终彻底流产了,所有资料都已封存。而今,在我的脑壳里,又诞生了诸多重生的画面。故从今儿起,我把本人的《一吐为快》,正式更名为《十年回眸》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8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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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八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八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酱鸭事件]  前面提到的CB和DY两位女士,她俩在2000年11月也受到劳教所的宽大处理,提前回到家里。回家后,两人不仅保持着热线联系,还一直在“修炼的法理”上进行切磋与交流。那天下午,CB女士看到社区同修送来的从明慧网上下载的《严肃的教诲》和《窒息邪恶》两文,犹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她回忆起自己的修炼亲历。

由于越剧演员的职业所致,CB周身伤病累累,为抛弃药罐、祛病健身,1996年在同事介绍下,她走进了法轮功。练功后,感觉自己的身心确实轻松许多,周身伤病,好像也有明显减轻。通过学法,她发现,这功不仅能让自己做好人和祛病健身,而且还能青春永驻(演员没有几个不怕老的),最重要的是,它能让你回家,回到先天的本位,成神成仙,终获果位。如此美景怎不令人心旷神怡!这不就是青春永驻、长生不老了?这等好事岂能将老公落下?于是乎,她巧施魅力,很快就把老公JJL拖了进来。老公起初是将信将疑、敷衍塞责,但架不住美女太太的软磨硬缠,只得屈从顺服。一旦投入,JJL比太太CB还要上心,认真执著。或许是他的职业,或许是他的文化,或许是他的敬业,或许是他的为人,或许是他对法轮功的独到见解,后来,他被任命为WX市法轮功辅导站的站长,CB女士自然晋升为站长太太。

我不知道这位JJL先生,在获悉国家取缔法轮功邪教组织的消息后,到底是什么感受,我所知悉有关他的丁点资讯,完全来自CB女士。我记得CB女士曾跟我说过,1998年北京电视台事件发生后,JJL先生是不赞同北京辅导站做法的,他认为反映或说明情况,可以采取其他方式,而不应围堵人家电视台。为此,他还与CB女士发生争执。但是,在看到李洪志《挖根》的经文后,他又为自己失去一次圆满的机会而深深自责,说自己层次低、根基浅、悟性不高,还在辅导站的学法交流会上,认真、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并向内找到了自己的执著心——怕心。“4•25”事件发生后,他接到NJ总站的电话通知,要求组织声援活动,他虽口头应允,实则采取磨菇战术。CB女士对“等等看”的说辞非常反感,称他不是一个坚定的真修、实修者,而是一个大法中的投机主义分子,故此,她抛下JJL先生,独自一人前往省会、北京,进行声援活动。不久,国家民政部、公安部发出通告,随后又作出取缔法轮功邪教组织的决定,这对性格懦弱的JJL先生来说,立马处在了风口浪尖。一方面,他频频受到官方的关注与眷顾。听说WX市有关领导曾几次找他谈话,具体谈了什么,笔者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就是这位JJL先生向有关领导作出承诺:第一是自己不进京,第二是劝阻并制止WX市法轮功信众进京。另一方面,他这个承诺,却遭到其他站长、辅导员、“精进弟子”的抵制与反对,其中也包括CB女士。笔者从未与JJL先生接触过,而且,所掌握的资讯,主要来自CB与DY两个管道,可能有误或不全。但就我个人对JJL先生的分析,窃以为,他虽作出了承诺,其实内心也在煎熬!在取缔、法律、承诺、信用、同修、大法的选择与角逐中,他实难承受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于是乎,他选择了弃逃。1999年底,在CB女士再度进京上访的当口,他留下一封遗书,走进HS公园树林,上吊自尽。直到公园的人们闻到尸臭,循味索骥,才发现悬于树端的尸体。

丈夫的离去,倒没给孑然一身的CB带来多大的刺激,她反而觉得,即使JJL进不了法轮世界,至少也可以做个天人,因为,他为大法付出了许多,积攒了不少功德。但是,当她拿到《严肃的教诲》和《窒息邪恶》时,她完全惊呆了。按照师父的说法和她对大法的圆融,那可不是自己未来能不能升天的问题了,那是要下地狱的,没准还要层层灭绝、层层销毁的!她浑身发抖,目光呆滞,坐立不安。突然,CB抓起电话,打给DY,告诉她自己马上过去,要她在家等着,无论如何不要离开。然后撂下电话,匆匆赶到汽车站,连夜往DY家赶去。

当DY女士捧到新经文后,她也惊呆了。她首先想到自己上当了、受骗了,被邪悟拉动走向大法的反面了。羞愧、沮丧、懊悔、痛苦、自责等等,交织一身,泪水,在她的脸颊,凄然滑落。她马上想到:一定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失(应该说,在她的潜意识里,已经意识到自己掉下去了,白修了,所以她才想要尽快弥补)。怎么弥补?她与CB苦思冥想。

对,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过去咱们外出弘法,“弘”进一个就高兴的不得了,认为是“度”了一个有缘人,而且还长了自己功德,建了自己威德。现在,咱们要是重回劳教所,把师父的新经文送给同修,让那些遭受“蒙蔽、蒙骗”转化的同修早日清醒过来,重新归正,回到“修炼的正道”,咱们就是为大法作出了贡献,咱们就是清除了个人修炼过程中的一大污点,这不同样也是建立功德、树立威德吗?

当DY把上述想法告诉CB,CB一拍大腿:“对啊,真是太好了!不愧为辅导员,你的悟性就是高。”但是,怎样才能把这经文送进去呢?明目张胆地送,肯定不行,而且,送给劳教学员的东西,民警都要进行安全检查的,一旦发现,岂不玩完?两人又陷入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DY抬头询问CB:“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啥事?”

“那次小N的丈夫听到她转化的消息后,带着一篮水果到劳教所,向民警表示感谢。结果民警坚决不收,把小N的丈夫都急哭了。最后,民警勉强收下水果,待小N丈夫走后,又把水果都分给了我们学员。记得吗?”

“你的意思是说……?”

“我们就说来看民警和其他学员。不过,按劳教所规定,非直系亲属一般不给会见。那我们就以看望民警为名,给她们带些东西,事先,我们把经文藏在东西里面。我估计这些东西民警肯定不会收的,那我们就假装生气,等我们离开劳教所后,这些东西民警肯定会送给学员吃的。那么,大家在吃东西的过程中,不就能发现并看到经文了?”

“好,就这么办。咱俩明天就去劳教所。那么,送什么东西好呢?”

“我这里的特产是酱鸭。我们马上去买两只酱鸭,把经文用塑料袋包好,再卷起来,封蜡,四周抹上酱,最后再把它塞进酱鸭的肚子里面,明天就把它送到劳教所去……”

翌日,也就是2000年12月25日,DY与CB虽没能见到其他劳教学员,但确实如愿以偿了。当民警发现这两篇在所区流走的新经文时,里面已是暗流涌动,法轮功劳教学员的思想,大部开始波动或逆转。当然,这只是其一因素,综合因素笔者上节已作了交代。

这段故事般的事实,笔者到2002年上半年,在与DY和CB女士谈话时,方才听闻。我曾向笔者的三徒弟ZY求证,她告诉我当时所区确实发生过“酱鸭”事件。我听后真想狠很地骂她一顿,但事过境迁,骂有何用?

话说回来,我当时就是知道了此事又能怎样?是能力挽狂澜,还是能掂量出新经文的磅量?我看都不行,人啊,不能自不量力,何况我当时根本还没领教什么是法轮功呢!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11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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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1 10:18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九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十九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月有圆缺]  到2001年1月下旬,NJ市、NT市在JD劳教所、FQ劳教所举办的法制教育学习班,分别于1月23日、1月28日宣告结束。

如何评价这两期学习班的历史地位或意义,笔者以为,还是留给历史去评说为好,本人确实难负如此重任。不过,就我个人感觉而言,这两期学习班,仅从效果来看,并非十分理想,NJ班写出“四不”保证的有17人(保证不进京、不上访、不串联、不公开练功),NT班写出“四不”保证的有21人,而在学习班期间,因违法犯罪而被宣布刑事拘留和劳动教养的有4人和14人。尤为值得关注的是,参班学员在学习班期间一些极端的行为表现,也间接地感染传播到劳教所区。如集体背诵经文,集体打坐练功,集体绝食绝水,NJ班的绝食绝水人数一度达到参班总数的85%以上。这里不排除个别人极力挑唆煽动之嫌,但从众效应及法不责众的心态,已是彰明较著。如果说这是参班学员藐视法律、惟我独尊、气焰嚣张的本质暴露,或许有失偏颇。但反过来看,如果说这就是法轮功粉丝在精神控制状态下邪性的局部暴露,抑或并不为过。

从马三家现象,到司法部巡回帮教团的出现,再到J省法制教育学习班的问世,是大陆当局在探索对法轮功粉丝,开展教育转化模式的进程中,蹒跚跋涉出的一条探路轨迹。那么,这两期学习班的运作模式与帮教方式是否科学,笔者以为,大家在日后教育转化工作的探索发现中,已经给出恰当的、客观的回答了,尤其在办班的人数规模、住宿的安排、交流环境的设置上。因为,后期的学习班,已对前期学习班的做法进行了合理扬弃,同时也对劳教所、监狱开展教育转化工作的方式方法,进行了有益的甄别、借鉴、筛选与扬弃。

客观地说,2000年11月受到劳教所宽大处理而减期或提前解教的几十名法轮功人员,日后绝大多数都先后反水了,这是事实。但是,为什么也有少数个体,后来始终没有反水呢?这一现象似乎也应该引发人们的深思。在相同、相等的大环境条件下,却出现少数个例,也应该引起人们的思索。这也许与他(她)的个体因素或个体区域环境因素相关。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如果一个吸毒人员回家后,在他(她)周边的生活、工作、学习环境中,始终没有毒品的出现,那么他(她)复吸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2005年,笔者曾利用工作之便接触了WJF,她也是2000年11月那批受奖励的学员之一。在宣布劳教决定前,她是S大学的图书馆老师,提前解教回家后,S大学仍把她安排在图书馆工作。她利用工作和业余时间,翻阅、查阅了大量的图书与资料,通过反复认真比较,她发现了法轮功理论与自己问题的所在,按她的说法就叫“瞠目结舌、无言以对、滑稽可笑”,“如果仅仅满足自己转化了,没事了,而不去深究自己陷入的根源以及这个理论的荒谬何在,就很难保证自己今后不会重蹈覆辙。”

看来,转化问题可不是一时一事,或许对某些人而言,那将是终生的。

WYS是2000年11月受到减期奖励,2001年1月春节前解教回家的。记得他哥哥WYH从劳教所接他上车后,曾给我打来电话,一来告诉我WYS已经被他接走了,二来是向我表示感谢。说实话,向我表示感谢,我如果接受,不是鸠占鹊巢,也是沽名钓誉,那年头,我连北都摸不着,哪来做那工作的能力?于是,我在一番真诚的客套后,直奔我想知道的主题:“WYS现在思想情况如何?”

“现在还不错,但没有上次见面时那么轻松。不过,他向我和民警保证,他今后肯定不会再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情了。”

我把当下整个社区、所区的状况,向WYH作了简要介绍,希望他今后多督促WYS看书学习(他本身就喜欢看书,但练了法轮功后,受不二法门的禁锢,他只看大法书了),如果可能的话,在一二年内尽量与姐姐WYZ少来往。WYH叫我放心,说他已告诉WYZ不许到WYS家去,而且,他还把WYS的住地搬到郊区偏远地方,连工作单位也重新换了,住址、单位、电话、联系方式等,他都不敢告诉WYZ,就怕她对弟弟产生负面影响。

唉,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哦,可怜天下兄长心!值得些许安慰的是,WYS回家后,确实没有多大反复。估计这与他兄长和自我的悉心关注、时刻把握有关。2004年,WYS曾到我门上销售保险,我借此与他作了深谈,也比较客观地了解了他的观点与看法。从此我知道,WYS真的不会再信法轮功了。

2001年1月19日下午,也就是新任局长签字决定画册流产——不交付印刷的那天,WY局长走进我的办公室,要我马上跟他到女子分所出差一趟(年初,JD劳教所的女子大队,升格为女子分所)。我心里明白,这是老一套,快过年了,要到各个单位转转,进行安全检查。

小车还没到女子分所的大院围墙,老远我就听到大院里喊声阵阵,口号连天,说它是节日的喧嚣,好象并不过份。我笑道:“女子分所看来又有风景线了,营造的节日氛围就是不一样。”

“不见得吧。你听清她们喊些什么了?”WY局长挤出一丝笑容,问我。

我侧耳仔细,确实听不清她们喊些什么。不过,以往我们到各个所去,偶尔也能赶上学员出操、队训、集体活动,也能听到拉歌与喊声震天,故此,我今天对这些喊声喧嚣,不是麻木,倒是习以为常了。

下车后,我们直接往女子分所办公楼走去。办公楼里空空如也,唯一的值班民警,立即用对讲机,把N所长从院内叫了出来。N所长满脸通红、气喘嘘嘘从大院跑到办公室,既没敬礼,也没报告,一屁股摔在沙发上,毫无言语。

“情况怎么样?”WY局长问。

“跟动乱一样!”N所长答。我听出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我真有些莫名其妙。这都哪跟哪啊,怎么跟动乱扯上了?这哪挨得上啊!老N今天怎么了,莫非中午喝高了?再高也不能说出这种昏话啊!

“里面在喊什么?”WY局长问。

“真善忍好!法轮功好!无罪释放!我们是好人!”N所长木木地回答,表情就像刚出土的木乃伊。

不是出操喊操啊?喊这玩意啥意思?我再仔细听听,可不,就喊这么几句。晕!难怪老N如此郁闷。今儿是怎么啦,到底犯了什么怪啦,怎么事前我们连一点消息也没得到?

“走,进去看看。”WY局长起身。

于是,N所长打头,我们一起往劳教大院里走去。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13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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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6 09:09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骚乱]  北风习习,寒意钻骨。天很冷,地也滑,昨儿是小雨加雪,今儿是不敢出手,我的头不由自主地向胸腔里压缩。呼喊声裹挟激烈的亢奋,在我左耳右耳往复轮回,左进右出,右进左出,我心里暗想:“这可真是母狼嚎啊!”院内沿途,看不到一个民警,估计已全部在中队即位。就在这时,呼喊声终止,我不由得窃喜:“好了,不叫了。”

N所长鼻子一哼:“哼哼,你别高心得太早。她们是第一栋楼喊累了,休息,然后第二栋楼再喊。第二栋楼喊累了,休息,第三栋楼接着喊。第三栋楼喊累了,休息,第一栋楼继续喊。就这么依次循环。”

“晚上也喊吗?”WY局长问。

“怎么不喊?昨晚他们喊到半夜12点!”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或是急的,N所长眼里噙满泪花。
   
“你们现在收了多少法轮功劳教人员?”我歉意地轻轻询问N所长。

“不足二百吧。”N所长头也没抬。

“所有人都喊吗?”WY局长盯着N所长。

“都喊!只有极个别人不喊。”N所长肯定地回答。

果不其然,我们还没谈两句,第二栋楼的喊声又起。于是,我们跟着N所长,往第一栋楼走去。

一进楼道,我立马闻出空气里弥漫着阴涩的煞气。大中队办公室也是空无一人,女民警全部下到劳教班组宿舍。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按理,女子分所正常的收容规模也就600人左右,收容的吸毒、卖淫、偷盗、赌博、寻衅滋事等女性劳教人员的数量,一般也就在500人上下(正是由于收容量的局限,考虑到社会发展的态势,1998年底,经J省政府批准立项,女子大队扩为女子分所,1999年初在原址扩建,目下工程尚未完工)。但是现在,由于春节前各地看守所集中投送,女子分所劳教人员的收容量急增,有时一天竟投送90余人,且绝大多数是法轮功劳教人员,导致女子分所目下人员爆满,教室、活动室、阅览室、谈话室都住了人,连民警的办公室、会议室也腾出作为宿舍,其中有三间宿舍还在房间里架上地板,打了十几张地铺。唉,看来,女子分所的食堂,也得分两批开饭了,它那个规模,哪能供应并容下这么多人同时就餐呢!

我们走进一间打着地铺的劳教宿舍,正在宿舍的民警喊了一声:“全体起立!”一部分劳教学员立刻站了起来,不太整齐地问候:“首长好!”我看到,有几个学员起身一半,环顾左右,又坐了下去,绝大部分学员则纹丝不动。N所长跟WY局长解释说:“这些不站起来的,都是法轮功。”

我皱皱眉头,一股说不清的感觉,涌上心头。是无奈,或是气愤,还是被嘲弄?像个五味瓶,在我的口条上不停地涂抹。我开始打量那些坐在地铺、板凳和地上站立的学员,天啦,她们怎么个个都似从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面部僵硬,眼冒凶光,嘴唇蠕动(我当时并不知道她们在叨咕啥),旁若无人,多数人盘腿结印,少数人练动功。我相信民警肯定制止过她们,但是,制止的效果也只能如此了。晕啊!

“都窝在房间里干什么?怎么不带她们去车间劳动啊?”WY局长扭过头,质询身后的N所长。

“你当她们真是好人啊?队服不穿身,集合不站队,点名不报数,出工不劳动,进车间就罢工。”N所长毫无间隙地数落着。

“法轮功劳教都这样?”我问。

“可不!也有少数人进车间后,想拿工具干活,但是,只要有人一瞪眼或一使眼色,立马就放下不干了。有的竟然在车间公开煽动叫嚣:‘我们坚决不给共产党卖命!’”N所长的脸上,气呼呼地冒出红晕。

我们都没折。既无力收拾目下的残局,更无力解决目下的窘况。我们只有知趣地、无奈地、灰溜溜地退出劳教宿舍,往劳教食堂走去。我从心底发出呻吟,不是那种无病呻吟,而是那种茫然的呻吟,那种有心有力却无法无处施展的落魄呻吟!

我们在女子分所大院里蹒跚前行,犹如光天化日下的数个魅影,萦绕伴随我们的,是那一群群、一阵阵、一声声狼嚎般的呼号。突然,我身后,也就是我们刚离开的那个大院异样的呼号,迫使我留住脚步:“她们在喊什么?”我自言自语。

“打倒共产党!”……“打倒江泽民!”……

我没听错,真没听错,我拧了下自己的耳朵,非常惊愕:“她们竟敢喊这些口号?”

“昨天就喊了!这帮家伙简直无法无天!”N所长愤愤难平。

走进劳教食堂,几十份餐具盛着饭菜整齐地摆放在劳教餐桌上。天冷,热气早已散尽。我催促事务长:“快开饭吧,都凉了。”

事务长哭笑不得:“刚开完饭不久,三中队几十名法轮功一起绝食了,桌上这些饭菜都是她们留下的。不过,刚开饭时,有些人还吃了几口,后来,她们相互使眼色,有不少人不吃了,看到她们不吃,所有法轮功劳教,就一起不吃了。”

“那你还不赶快把这些饭菜倒掉啊?”N所长跟这位年青的事务长急了。

“倒了?这多浪费啊!我想把这些没人动的饭菜留给下一批人员吃,给她们再多添一桶热汤。”事务长解释说。

“我的姑奶奶哎,你是不是怕下一批吃饭的人不知道上一批人已经绝食的消息啊?这些又鬼又精的家伙看到这些没有动的饭菜,能猜不到有人绝食了?你这么做,不正好暗示她们也要绝食吗?别罗嗦,马上派人把这些饭菜清掉,重上热饭热菜。”N所长真的急了,话都有些结巴。

我很佩服N所长的敏感与机警,但是,我早已从心底发出哀叹:“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哦。别的不说,这前后院只要一嗓子,地球人就都知道绝食了,你就是再倒也没折。不过,冬天换上热饭热菜,对她们身体还是有好处的,起码也能给女子分所省下一点诊疗费吧。”这时候还能想到诊疗费,我想,也只有我这种具足阿Q精神的人了,但是,这类人不会具足处惊不变、处之泰然的胆识与勇气。

“你们现在分几批开饭?”WY局长问N所长。

“人多,食堂一批开饭容纳不下,只好分两批。现在来了这么多的法轮功,为了防止她们集体闹事,已经每天每顿分三批开饭了,这就增加了民警和食堂劳教的工作量。这位事务长,每天要到夜里十点左右才能下班。凌晨三点她又要早起,从中队带出食堂的劳教过来做饭。你看她的眼睛,早就凹下去了。”

经N所长一提醒,我才仔细端详了这位年青的事务长,说来惭愧,刚见面时,我真把她的凹眼当眼影了。而目下,我对她不得不肃然起敬。

“走,去所部机关会议室。大院留足警力,能参加会议的民警统统参加会议。”WY局长吩咐N所长。

N所长面露难色:“W局长,所有警力全部扑上一线了,就这样还远远不够,哪还有人能来参会啊!”

“那就咱们几个吧,把一些事情研究决定一下。你再通知JD劳教所所有在家的党委委员一起参会。”

“好的,我马上就办。”N所长说罢,匆匆先行一步。我们也随后步出女子分所的大院。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25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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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31 09:29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一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一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应急】  那个时段,我的思维不是混乱,而是飘忽。本来自个尚未从“竞岗风波”中缓过神来,就要立刻面对这些从天而降的混乱与挑衅,着实有些狗捧烫山芋的感觉,真的不知从那下口。不过,好在有WY局长在前面挡着,虽然心头压力很大,但心底多少还有些宽松。

会议是傍晚在女子分所老办公楼的二楼会议室进行的。晚饭是摆在会议桌上的一人一包方便面,外加一瓶开水。看得出,各路参会诸侯的脸上都写满阴沉,屋里弥漫着尼古丁,N所长被呛得眼泪直淌,咳声一片。屋内没有废话、嬉戏、调侃,更没有指责与责难,主题只有一个:拟定目前情势的应急方案。大家各抒己见,相互探讨,互相补充,但没有争论。在我的记录中,实录了以下诸条决议:

第一,成立应急指挥中心,下设应急行动组、综合协调组和后勤保障组,紧急任命了相关负责人员。

第二,女子分所的所有民警,一律取消休假,全员全天候进驻所区,带班、值班、换岗、备勤,不允许一人请假,不允许一人离开所区。

第三,除了住院不便动弹的,女子分所的所有民警,不论是病假、事假或外出、探家、回家过年的等等,连夜通知,务必于明天(20号)24点前,全部返回。

第四,JD劳教所立即挑选20名男民警,配备好车辆、警戒具、通讯器材,成立应急机动小分队,在JD所集中食宿,以防不测,随时候命驰援女子分所。

第五,女子分所立即抽调10名民警组成巡逻队,5人一组,两班运作,全天候地在女子分所所区、围墙四周巡逻检查,积极防控,严防各类意外、突发事件的发生。

第六,JD劳教所立即抽调5名医生、护士,连夜进驻女子分所,配合女民警,对绝食的法轮功劳教人员进行劝食,实在不听劝的就强制灌食,确保法轮功劳教人员的生命安全。

第七,鉴于女子分所女民警警力严重不足的情况,立即商请省厅、省局机关于春节后,从各个劳教所抽调女民警增援女子分所,加强警力,确保每个劳教宿舍、班组有4名民警基数,务必2人一班,轮班倒换。

第八,立即部署女子分所全体民警,对所有法轮功劳教人员进行排摸,将那些带头闹事的,以及幕后串联、煽动、挑唆的人员,列出名单,拟于近期迅速调离,实施“剥离行动”。做到迅速拆散团伙,遏止抱团倾向,降低从众效应,严防群体突发事件的发生。

第九,JD劳教所立即腾出一个中队的大院,准备专门收容剥离出来的女法轮功劳教人员。考虑到JD劳教所NJ市的法制教育学习班正在收尾,场地不能立即投入使用,可将JD所闲置的基建中队大院,立即整修、维修、加固,确保被剥离出来的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在春节前(1月24日春节)入住。

第十,女子分所连夜物色挑选12名女民警(警力不足以后再视情补充),搭好班子,届时随剥离出来的法轮功劳教人员,一同进驻JD劳教所基建中队,建制序列为女子分所四中队。同时要求:每个被剥离出来的法轮功劳教人员,必须配备2名其他类型的女性劳教人员,一同分流到JD所基建中队,共同组成女子分所四中队。严防被剥离人员集体逃跑、自伤自残、聚众斗殴以及其他群体事件、暴力事件的发生,确保女子分所新建四中队的秩序、局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有效控制。

第十一,鉴于女子分所在筹建时并没有设置禁闭室(这是当初设计时的工作疏漏),故此,责成JD劳教所在NJ市的法制教育学习班腾空后,将大院改作临时禁闭室大院,抽调6名女民警负责禁闭大院,并将一楼宿舍改建成六间禁闭室,专用于对挑头闹事的女性法轮功劳教人员实施禁闭。

第十二,女子分所所有民警,不论白天黑夜,必须每天深入劳教人员班组、宿舍,与劳教人员谈话、谈心,做思想工作(那时根本不谈什么教育转化),了解情况,掌握动态,对闹事、绝食、呼喊口号等行为的法轮功劳教人员,展开分化瓦解,争取多数,孤立少数,打击个别。全力维护、稳定场所秩序,确保不发生任何问题。

第十三,所有在女子分所岗位的民警,要及时通报情况,沟通信息,听候指令,保证讯息畅通。遇有突发事项,可先行处置,同时派员通报,获取指令。

第十四,在此期间,对所有擅离职守、在岗不在位、出勤不出力、不尽心尽职、酿成扩大事态或重大事故的民警,按照干部管理权限,严惩不怠!

第十五,上述所有决议,待向省局、省厅党委汇报获准后,即刻执行。

WY局长去向新到任的JJB局长和ZW政委作电话汇报了,并就此等候省司法厅党委的回音,我们难得出现了些许空暇。我好象有点无聊,便没事找事问N所长:“这些劳教天天喊口号的问题怎么解决呢?”

N所长陷入沉思。WJF副所长提议:“要么放些音乐来压制一下?”

N所长接话:“我们女子分所目前还没装什么扩音设备,就是现装也来不及了。我看要么这样,一方面组织民警多做她们的思想工作,规劝她们别再喊了。另一方面,组织非法轮功劳教人员唱歌,只要法轮功劳教喊口号,我们就组织劳教唱歌。我就不信我们四五百人的歌声压制不了一二百人的喊声。”

这主意不错!然而,唱什么歌好呢?唱《大刀进行曲》吗?这歌听起来不仅让所有人亢奋,而且,就目下境况,唱它多少也有些“歌不对题”啊!

“我看就组织非法轮功劳教唱《心太软》吧。”N所长终于想出一首好歌。

“歌词什么内容?”我问N所长。

“这个我记不全,也记不住,但我觉得这歌词内容对她们很好。我们很多小民警都会唱这个歌。我去找个小民警把歌词给你抄来。”

N所长走出会议室。我知道,她是一举两得,还可借此规避一下尼古丁的攻击。没多会,N所长拿着一张写满歌词的纸回来,递给我,我认真地看了起来:

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独自一个人流泪到天亮。你无怨无悔的爱着那个人,我知道你根本没那么坚强。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问题都自己扛。相爱总是简单,相处太难,不是你的就别再勉强。夜深了你还不想睡,你还在想着他吗?你这样痴情到底累不累?明知他不会回来安慰。只不过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惜他无法给你满分,多余的牺牲他不懂心疼,你应该不会只想做个好人!喔,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傻傻等待,他也不会回来,你总该为自己想想未来。

哇,到底是老手,竟想到这种歌来,漂亮!就这歌,够大法弟子们悟上几回了。好,立刻复印30份,每个中队10份,今晚就组织所有非法轮功劳教学唱。我把我的想法告诉N所长,她立马布置下去。

WY局长回到会议室,他通知我们:两级党委已同意我们的意见,同时要求我们,每天必须把女子分所的情况,以及法轮功劳教人员闹事、绝食、喊口号的时间、参与人数等,分别于12点、17点前,用电话和书面的形式专题报告。我把刚才我们议论的“以歌声压制喊声”的设想,向他作了汇报。WY笑了:“好吧,就试一下,希望这些法轮功劳教听后能心变软,也好让我们大家过个安稳年。”WY局长又吩咐大家:“下面就按决议的分工,各司其职,分头行动吧。后勤保障组从今晚开始,务必保证所有夜班民警的夜餐。”他把头又转向N所长:“准备剥离到四中队去的法轮功劳教人员,都是尖子中的尖子,而且离女子分所较远,民警队伍一定要配强。咱们是不是把准备调去的民警名单,先初步排一排啊?”

唉,看来要排出个中队建制的民警名单,并非轻而易举之事。能力、个性、喜好、特长、家庭、学历等诸多因素,绝非了如指掌就可以做到成竹于胸的。对此,我非常知趣,故不再发表什么“高见”,因我对女子分所民警的基本情况,并不掌握多少。

拟调的民警名单还在酝酿、讨论,会议室的门,却被一阵寒风撞开,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一位满脸通红的女民警,挟着一团寒雾,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

“报告所长,法轮功劳教喊着口号,挽着胳膊,冲出三中队院门,现在正要闯分所大门。我们拦不住……”

“多少人?”WY局长“腾”地站立起来。

“不清楚……没数……大概有四五十人……”

“现在,立刻拉响警报。在场的所有民警,全部赶到分所大门口把守,坚决阻止法轮功劳教人员冲出大门。一中队、二中队的劳教宿舍、院门,立即上锁,防止再有群体策应策动。一、二中队所有在班民警,除一人留守外,全部增援到分所大门。N所长,你马上取出所有警棍,送到大门口,以备急需。通知JD劳教所应急小分队,五分钟之内赶到女子分所大门。”WY局长的命令,冷静、清晰,处惊不乱,有条不紊,我暗生叹服。

我抬起手腕:时间是2001年1月19日19点44分。

从会议室到女子分所大门,也就六七十米。我们从小门冲进分所大门内侧时,五十余名法轮功劳教人员正喊着“无罪释放”的口号,胳膊挽着胳膊,在冲撞大门,这可是女子分所的最后一道防线!正要冲出大门,甭说天黑没法找人逮人,整个事件的性质,就将发生质的变化。我知道法律上有“暴狱”一说,目下正要是发生“暴所”事件,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我懵,我晕,我头大。

民警的喊话,被嘈杂的喧嚣驱赶、淹没。也是,在头脑发热、激情亢奋、魔性大发的状况下,任何教育与思想工作,都显得那么滑稽可笑与苍白无力。我同身边的所有男女民警,只好用身躯牢牢护住陈旧的、颤抖的、已飘摇欲坠的大门。好在JD所应急小分队的民警及时赶到,我们始才得以获救。WY局长下令:“把她们都拖回去,有反抗的,电击!”

此时,毕竟是我方人多,毕竟是男性民警,毕竟是应急分队的小伙子个个年轻,混乱的局势很快得以控制,所有冲击大门的法轮功劳教人员,都被重新关回中队大院,一场即将发生的“暴所”险情,就此得以平息。我再度抬了一下手腕:时间是20点07分。

重新回到会议室,我感到浑身像似虚脱一般。那个喘啊,连我自己都似乎觉得有些做作,但是我知道,我暂时还无法控制住它。我觉得,如果我不捂住胸腔,那颗心脏,没准已在地砖上蹦达。

WY局长连抽两支烟后,才问N所长:“刚才我只看到JD所应急小分队带来的几根警棍,你们女子分所的警棍呢?”

“对不起,W局长,这是我们工作失职。过去配备的警棍,由于长期不用,一直放在仓库里。前两天拿出来保养,才发现导线圈都已锈蚀,电池走油,现在已无法充电使用了。”N所长面部挂满愧疚的尴尬。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WY局长大怒,桌子被拍的跳了起来:“为什么事前不报告?”

“麻痹大意了。多年来所区秩序平稳,总以为局势太平,还以为女劳教人员不会闹什么乱子,所以就刀枪入库,连禁闭室都没考虑新建。”N所长赶紧自我批评,并作解释。

“那为什么不赶快购置急用警具?”WY局长追问。

“需要急购的东西很多。女子分所刚独立,机制、体制还未理顺,手头也没有这些经费。”N所长有些嗫嚅。

沉吟一会,WY局长终于发话:“第一,立刻把这里刚才发生的情况,先电话、后书面向省局、省厅、省武警总队、省委808办公室(2001年3月,省委808办公室方更名为省委610办公室)作情况通报,请他们从不同渠道向上级报告,并协调做好应急部署。第二,立刻将JD劳教所的应急小分队人数,从20人扩大到50人,配备所有警戒具,立即进驻女子分所,暂住货物仓库。第三,请求省局连夜发电,从JD、FQ、TH、DH等四个劳教所紧急征调40名女民警(每个所10名),明天中午抵达女子分所就位。第四,就你(WY局长把脸转向我),马上带车赶回NJ市,先回机关拿支票,然后到公安厅警用器材公司,买回60支警棍、60副手铐、60只警笛、60个应急报警灯、60部手持对讲机、2台车载电台,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明天就是下刀子,你也必须于上午10点前赶回,确保所有应急小分队民警配齐配足警戒具。我马上就向J局长和Z政委报告。执行吧!”

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我立刻叫上司机,连夜往NJ市赶去。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26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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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2 10:13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二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二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急购】  路已结冰,道也很滑,防滑链的噪音,搅得人心绪难宁。心急,但车不能太快,否则,车翻人伤,那不是添堵,纯粹是越乱越帮忙。

支票与手续问题都好解决,毕竟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只要把会计、秘书从家中的被窝里揪出,押上车,开到机关,打开保险柜,什么问题都没了。但是,轮到公安厅的警用器材公司,可就没那么顺畅了,那麻烦,真是太多。

考虑到公安厅的警用器材公司夜晚可能无人,车一上路,我便与K经理进行热线联系。那时,我已荣幸地拥有太太淘汰下来的摩托罗拉掌中宝手机,它被一次掉进湖边、一次滑进河里、一次从楼道摔下去后,太太就馈赠于我了,好在它的质量着实不错,不仅耐磕,更耐折腾,使用起来竟无大碍。K经理听完我简述的情况以及开列的清单,告我:东西都有,但有的器材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数量,比如警棍只有40根,没有60根,现在正值春节,临时进货、调货也不可能,最最讨厌的是,他们公司放了春节长假,所有员工都回老家过节,公司的大门、防盗门无法打开,因为钥匙在会计身上,而会计已回东北。
   
多少无所谓,有东西就行,况且我也不是孙猴科,没那本事给它变化出来。好在本人与K经理熟悉,说话自然口无遮拦。我劝他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地将公司大门、防盗门撬开。他说他没意见,条件是整个春节,我必须天天到公司守夜,不然那里面的其它警用器材,岂非成了心存歹念之人的囊中猎物!我只得跟他再说一通软话,最后,K经理同意,通过110,物色一位锁匠,开锁取货。但是,半夜三更,锁匠死活不肯出门开锁,不论我们好说歹说,锁匠就是一根筋:“过年过节,半夜三更外出开锁,不吉利。”不过,锁匠答应,明早七点,他准时赶到公安厅的警用器材公司门口。

看来,也只能如此,谁让咱求着人家来着?惹毛了锁匠,大过年的人家还不来了,岂不更糟!唉,人家屋檐下,就是要低头哦。而且,还得跟在人家话后,屁癫屁癜地奉上一串串一串串真真诚诚万分感激的“谢谢,谢谢……”

锁匠倒是守约,翌日一早,我们提前在公安厅的警用器材公司门口碰面。开锁没什么复杂,三下五除二解决。我首先收罗了40根警棍,一根一根通电,试试,只有36根能用。甭管那么多了,有多少是多少,总比没有要强。结果,原定欲购的警戒具数量,只有警笛一项满足要求,其余都没达到预定的采购量。

弟兄们搬货上车,我递上支票,K经理直摆手:“会计不在,账和发票打不出来,你把支票留这也不安全。这样,你就在收货清单上签个字。等会计回来,我再让她去你那结账。咱们谁跟谁啊,我还怕你赖账不成?”

也对,况且我还急着往JD赶,故我没跟K经理多客套,上车便走了。路上车辆不少,多是客车,沿途还算顺利,一个多小时车程,我们提前抵达。车还没停稳,我便听到女子分所上空回荡的《心太软》歌声,以及嘶哑的口号,虽然时断时续,但毕竟人气不够,彰显出苍白与有气无力。我倒是真诚希冀,她们真个被《心太软》软化。

女子分所三位民警走到车旁,跟我进行货物交接。尚未交接完毕,WY局长就吩咐我:“东西交清后,你马上赶到JD所的基建中队,看看那里的维修、维护和加固情况,春节前,女子分所四中队的所有人员,必须搬住进去。”

今天是20号,上午9点40分,我赶到JD所基建中队。这是一个九十年代修建的二楼平顶式院子,设计格局不够合理,但房子、院子都还坚固。院内有个食堂,可供二百人同时就餐,不开饭时,还可兼作手工劳作厂房。我进来时,院里已有3位民警,他们都是JD所基建办公室的同志。我问兄弟们:“近期住人有什么大问题吗?”

“问题倒不是太大,只要把房间重新粉刷一遍,把漏雨的地方修葺一下,再把少数门窗进行加固就成。但是大门,估计得请钳工、焊工来才行。”W科长回到。

“那就请呗,该付的费用咱们付嘛。”我觉得自己好象非常聪明,一眼就瞄到实质。

W科长递来一支烟,自己吐出一个烟圈:“这事没那么简单哦。过年过节的,你给钱人家还不愿来呢!当然,动手的事好办,咱们脱掉警服,穿上工作服,做回小工,假儿模鬼也能干。不过,现在各家店铺都基本放假了,粉刷房间的涂料怎么解决?所有面积加起来要粉刷三千多平米呢!”

“一样一样都一样,我昨天去买警用器材,也是如此。怎么办呢,再联系联系吧,不行就登门造访。多说些软话嘛,不吃软饭就行。”我很得意,此时也没忘了自我揶揄。

“妈个巴子,法轮功真他娘的闹心。自吹是‘好人’,过年过节还捣乱?纯粹是乌龟王八蛋!老G,你马上带车到ZJ市去,就是撬门砸店,下午也要把乳胶漆、防水胶给我弄回来。”W科长向他的属下发出指令。

这里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于是我徒步往女子分所返回。路途不是太远,慢悠步行也仅需8分钟。途中,耳闻空中吹来的《心太软》,虽心底好笑,但嘴上,还是不由自主跟着哼唱起来。我知道,再过几个月,等女子分所新区落成,整个四中队,还得重新搬回女子分所院区。唉,法轮功,何必呢,真他妈的折腾人!

等我走进女子分所大院,TH、FQ、DH、JD四个劳教所紧急增援的40名女民警,也先后陆续抵达。我一眼就瞧见TH劳教所W所长的太太,她鹤立鸡群地矗在那,着实扎眼。我笑嘻嘻地与她调侃:“W太太,你也跑来过年了?”

“唉,有什么办法,俺家小W说,这个时候领导干部家属不带头,有谁能来啊?不过,我刚才看到,俺们四个劳教所冒号家的一把手(内当家的),都来了。这回热闹了,看来这年是不会寂寞了。”W太太还是那么水灵,说起话来也那么水柔柔的。

我心想,还寂寞呢,不把你整得头晕、整出神经病就谢天谢地了。“孩子还上小学吧?她怎么办?”我关切地问。

“跟她爸爸混呗。唉,宁随讨饭娘,不随当官爹,这孩子,这年过得可要遭罪喽!”W太太整个怜悯的一脸无奈。

“您也甭把咱爷们想得太瘆人了。住下了吧?这里条件非常艰苦,你可别哭鼻子吆。”

“条件倒不怕,人家能凑合,咱也能对付。就是咱们这些姐妹在男劳教所时,只在机关做做会计、搞搞后勤,从来没管过劳教,跑这来管女劳教,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如何上手。刚才我听到里面一会儿口号、一会儿唱歌,虽然我听不懂她们喊什么,但我觉得怎么跟文化大革命差不多了?”呵呵,看来W太太已经非常郁闷了。

精辟!但我没时间跟她多聊。我直接找到WY局长,把基建中队维修、维护、加固情况作了简要汇报,他叮嘱我:“你要盯上去,东西一买来就立即动手,没有工人就调民警,一定要连夜干,晚上搞室内,白天搞室外。天冷脚滑,行动不便,一定要督促大家注意安全。”我点头应允。WY局长转而又道:“你马上给省委808办公室再打个电话,把情况汇报一下,告诉他们今天上午女子分所法轮功劳教人员绝食了,参与绝食的人数有一百多人,看看他们有什么指示。省局、省厅的电话我已经打过。”

百多人绝食?!我心里咯噔一下,嘴上却说:“明白,马上就办。”转身离开,直接来到N所长办公室,向省委808办公室作电话汇报。值班同志可能是新来不久的小伙子,记录完电话后竟反问我:“这事你们自己想法处理吧,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您需要我们帮助做什么呢?”

我心里好笑。得,我也甭向他讨教什么锦囊妙计了,我一本正经回到:“兄弟,您把您的记录,通过您的领导和管道,向您的上级部门进行汇报。这是需要下情上达和上情下达嘀。”

“哦……明白明白。谢谢,谢谢噢。”

瞧见没,他倒反过来谢我!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28日初稿
22#
 楼主| 发表于 2009-4-3 08:36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三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三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劝食】  乳胶漆和防水胶,因由老G在ZJ市挨家挨户成功扫店,终于建树凯旋。

晚饭后,我正跟弟兄们冒着严寒粉刷墙壁,WY局长一个电话,又把我唤到女子分所。他说:有一百多个法轮功劳教人员,已经一天没吃饭了,要我跟女民警一道做做工作,劝她们进食,称这是体现民警内功与素质的最好时候。我突然感到自己变成名副其实的消防队员了。晕,到处要救火,到处要消防,左手按下葫芦,右手得捺住瓢。我真有这么大本事吗?难道我还约不出自己几斤几两?郁闷归郁闷,话还是要问清:

“如果劝食无效呢,怎么办?”我想提醒WY局长,这事咱们心里都没谱。

“劝食无效就只有灌食了,就是鼻饲。但是灌食必须要由医生、护士进行操作,这里医生、护士都不够。如果明天还象今天这样大面积绝食的话,我再电话请示,请省局通知各所再紧急增派医护人员过来。”看来,WY局长早已胸有毛竹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不过,我首先想到的是:她们为什么绝食?如果我们不知道绝食的原因,这个工作或许就是无的放矢,称是对牛弹琴也未尝不可。当我把这两日情形,在脑子里走一遍,我觉得似乎猜到她们群体绝食的原因了。故此,我开始考量对策,但有些对策,我好像连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自然,我也没多少能说服她们的信心。因为,她们要求“无罪释放”,可能性本来就近乎为零,现在又以“绝食”相要挟,这种可能性不仅没有增大,而且还是为零。

清晨,鞭炮声与《心太软》一起将我从昏梦中唤醒。到底是乡村,可以不必顾忌噪音的问题。有些意外的是,呼喊声没有昨天那么响亮了。估计是天天嚎,喊得累了,再因由绝食,耗费体力,没劲了。如此看来,只要她们绝食,口号再喊两天,自然偃旗息鼓。但是,一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又跟着出现,喊声小了,绝食多了,咋办?昨儿床上思量对策,今儿脑袋昏昏沉沉,好像自己还做了个梦,梦见什么记不清了,只记得自己走在田埂上狂唱《心太软》。瞧这玩意闹的,倒把自己整蛊了,听人家的《心太软》,自己在梦床上也《心太软》!该啊,该。幸亏人家没飘《大刀进行曲》,不然,我在梦里还不提溜把大刀出去?要是再碰上一两个吵架、喊口号的,没准还要把大刀挥舞两下!吆喝,真要如此,那梦可就没法画句号了,估计那结局,我不是蹲班房就是掉脑袋。我刷着牙,自我嘲笑起来。

早饭比较沉闷,自然,遭遇这事,谁也开心不了。任务昨夜已有布置,吃完饭大伙各奔东西。我有两块任务:一是盯住新点维修的进展并及时反馈,二是沉入劳教班组做思想工作,最大限度地减少绝食人数。对我来说,这任务确实够喝一壶。前者我可以自己动手,并动员弟兄们加班加点,后者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做,以及能否立竿见影?想起小时淘气,被父亲惩罚,不给吃饭,我就变相搞了几顿绝食,但是,架不住母亲的软话,连哄带劝,给个台阶,便也匆匆下了,毕竟绝食的滋味并非好受。我心想:以我儿时的亲身亲历,照葫芦画瓢,做做她们的工作,不见得没有成效吧?不就是说说软话吗?

我先去新点查看维修进度,兄弟们非常争气,昨夜加班,已经将大院院门、门窗护栏统统加固完毕,今天就是修葺漏雨处以及粉刷室内墙壁。照此进度,年前完工不成问题,但是,要想室内风干,绝无可能。我叮嘱兄弟们爬上屋顶修葺时多小心、多注意安全后,便重新回到女子分所大院,直接走到三中队小院。今天是21号,前夜的“暴所”风波对我来说还是余悸未除,目下又发生绝食,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个究竟。

女子分所的大院围墙,都是封闭式,而中队之间的小院,都是开放式,花式栏杆顶替了院内围墙。三中队的院门,是个拱形,门被反锁,我叫了几声,都被院内的《心太软》给冲散。好在一位女民警,从值班室的窗口望见我,我才得以开门而入。走进中队办公室,看见两位民警正跟一位学员谈话,那学员还在哭,眼睛已似杏核。我问:“怎么啦?哭什么?”

“不知道。看她在宿舍一人哭泣,我就把她叫来。但是,问她什么,她都不肯说。”一位民警回答。

我搬过一张凳子,俯下身,问:“你哭什么啊?是不是被人打了?”

她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我又问。

她没有作声。过了会,翻过胸前胸牌,露出有字一面。我仔细一看:她叫XMF,SZ人。难得啊,难得,这里的法轮功学员,绝大部分不穿队服(她们称为劳教服)、不戴胸牌(她们称为劳教牌),她不仅穿队服、戴胸牌,民警问话,还晓得把胸牌翻过来,就目下情势,对我而言吧,无疑是遇上了国宝。看来有戏!于是,我又接着问:“你为什么要绝食啊?”

谁知,她一听这话,抽泣得更凶,半晌才回我一句:“我没有绝食……”

切,没绝食你在这闹啥?晕!但我确实又不便发作,只好慢声细语地再问:“你既没饿着,也没被人欺负,那你在这哭什么啊?”

“她们状况不对,状况不对……”

“什么状况不对?你是指绝食吗?”我追问,口气并没有那么迫切。

她点点头。

“她们为什么绝食啊?”我虽没抱什么希望,但也不想就此死心。

她哭的更伤心了,支支吾吾回到:“她们说……前天被你们电了几个……要齐心……要抱团……要抗议……这种状况不对、不对……这是闹革命了……”

我明白了,原来这起群体绝食还是“水中桥”,看来N所长的分析判断是正确的。于是,我再度打量面前的这张脸,以及她胸牌上的名字:XMF。我叫出三中队一位民警,吩咐她继续与XMF聊谈,可能的话,再找其她几个类似学员闲谈,并找些非法轮功学员进行核实,多了解情况,多掌握情报,综合研判,查准查清查实幕后人物,便于晚间会商时,集体研讨对策。

我离开办公室,到一楼其他房间转转,所有房间都有人,所有房间都有民警,所有房间都在谈话。在一楼的值班室里,我看到W太太坐在一位学员身边,端着碗,正给她喂食,嘴里还不停地叨咕着。嘿,那位学员还真的微张小嘴,抿了一口。W太太忙不迭地又从碗里舀一勺,再度送到她的嘴边,她又吃了一口。

哇噻,太伟大了!W太太万岁!我真想蹦出一声欢呼,但我还是忍住。女人,什么叫女人,这就是女人。下辈子结婚,我一定要找这样的女人!这位W太太,以自己和女性毫无框框的个性视角,撕开了一个缺口,冲破了一道绝食的防线,也许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她正以自己的践行宣示:抱团的法轮功群体,并非都是牢不可破的堡垒。

当我还想继续欣赏这位学员的进食时,却被其发现,她把身子转向另侧,背冲我,不吃了。我知趣地离开窗口,逃避开去。也是,干嘛非得给人制造“尴尬”的空间?非得猴巴猴巴地看穿西洋景?非得展露自个擅长“偷窥”的灰暗心理?

我重新回到三中队办公室,告诉所有民警:“对付绝食的第一招是,一个字:喂!”大家都笑了。我正准备喝些开水取暖,一位女民警告诉我:“有个法轮功已经绝食绝水5天了,身体非常虚弱,ZY正在劝食。但她很顽固,根本不听劝,没什么效果。”

“她们在哪?”我问。

“在食堂楼上的医护室。”

“你带我过去吧。”女子分所就这规矩,异性进出所区,必须要由女民警带领或陪同,否则就是双方违规。假如大家真不想挨板子,就老老实实遵守规矩,我自然不敢造次,去触碰那不该触碰的高压线。

走进医护室,撞入眼中的便是病床上身影,说她面容憔悴,那都是夸她,不明就里的,一定以为碰上了出土文物。我望望挂在吊钩上的盐水瓶,问护士:“怎么不给她挂水啊?”

“她不肯,还反抗。就是挂上了,她自己也给拔了。”

我问:“你为什么绝食啊?”

她眼睛朝我翻翻。

“你是不是因为前天,有少数几个学员被电击的事情而绝食啊……”切,该死,刚才人家已告诉我她绝食5天了,这与前天的事体毫无瓜葛,我这脑子咋就犯混了?得,既然错了,那就将错就错:“我跟你讲个事例吧。假如有人,要闯进你家,而你又不开门,结果他拼命砸门,你报警;警察来后,努力劝阻制止,但他就是不听,继续砸门;最后,警察对他动用警棍,并将他带到派出所;于是,他就在派出所绝食了。你觉得他做的对吗?大家能认可吗?”

这回,她连眼睛都懒得张了,毫无血色的嘴唇,嘣出两句:“无罪释放!放我回家!”

“你有什么冤情,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予以解决,这是法律赋予你的权利。但我们是执行机关,在这一天,你就得遵守一天的劳动教养法律法规,绝食是自伤自残行为,是劳动教养法规所不允许的。况且,退一步来说,你弄坏了身体,就是回到家里又有什么用呢?”

“我有师,有法……不会有事……我是辟谷。”

我没听懂她的意思,转脸用目光询问民警,她们都冲我摇摇头。这时,一位女民警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走了进来,坐到病床床头:“WJP,来喝点牛奶吧。”

我这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叫WJP,但是,她能喝牛奶吗?我看到,WJP已把脸转向另一侧。

“来吧,先喝一点吧,不然,一会就凉了。”我看不清女民警的脸,但我听出她很有耐心。

“滚开!小鬼……”WJP根本没拿正眼瞧她。

“你就是要回家,要跟我们斗,也得有个好身体呀。来吧,吃点吧,我喂你。”说吧,女民警绕到病床的另一侧,用调羹舀了一勺牛奶,吹吹,送到WJP的嘴边。

WJP的嘴抿着。或许由于流质,或许由于本能,或许由于心理因素,牛奶一部分流进嘴里,一部分淌了出来,女民警赶紧掏出口袋的面巾纸,替她擦拭,又舀了一勺牛奶,送到她的唇边,情况照旧。

我真的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做绝食学员的工作,并不很难嘛,不就是喂喂食吗?多大事啊!看来,这位绝食的,今天也可以进食了。这时,民警已把第三勺牛奶递到她的唇边。只吸吮一半,WJP就把含在嘴里的牛奶,一股脑喷吐出来,喷得女民警满身满脸都是。屋里人都呆了,我气得半天没缓过神来,这要是我家孩子,我早就给她脸上烙上一座五指山!女警楞了一下,摔下茶杯,捂着脸跑了出去。我也立刻跟了出去。

我跟到过道尽头,走到女警身后:“姑娘,你没事吧?”

谁知她一转身,一下扑到我怀里,大哭起来:“叔叔,我该怎么办啊?……我在家伺候我爹我娘……也没有这样啊……”

天啦,地唉,你还问我怎么办?我真要知道怎么办,还用着你们打冲锋?我早赤膊上阵了!哭啥,现在咱们都到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咋办?受着呗,忍着呗。谁要有本事立马解决问题,俺立刻拜他祖宗。等着吧,等咱们找着法子,不信收拾不了这帮乌龟王八蛋!我心里这么想,嘴里不敢这么说,我拍拍她的后脑:“放心吧,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

没想到,这话还真管用,她举起泪眼,冲我点点头。我趁机问:“你每天都给她喂饭吗?”

“这是第4天了,每顿都喂,但她不吃。”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

“我叫ZY,今年19,去年刚参加工作。”

才19?19岁的姑娘就要承受这种精神的摧残和灵魂的炼狱?!我不敢——真的不敢想象!

从那天起,这张哭泣、无奈、郁闷、气愤、失落、无助、疑惑、迷茫、委屈、凄婉的脸,一直萦绕我的脑际,飘忽游走,飞去来兮,甚至夜深人静时,也会闯入我的眼帘,踯躅徘徊。或许可以说:就是这张脸,使我掩埋了敲开阿里巴巴之门的种子。有趣的是,我后来收纳的第三个徒弟,就是这位年青的姑娘——ZY。当然,这是后话。

就在今天,我深深地铭刻了ZY、XMF、WJP这三张令我永世难忘的脸!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3月30日初稿
23#
 楼主| 发表于 2009-4-6 20:27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四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四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点名】  今日劝食工作进展不大,一天下来,只有20余人停止了绝食。但新点的维修、维护、加固工作,因由20余小工民警的介入,进展神速,明日即可完工。按日程安排,各劳教所紧急调配的一百张高低铺,也可于明晚送达,直接搬入新点。

晚上会商,大家各自介绍分属区域情况,把排摸出的挑头闹事、幕后煽动、幕后策划的学员情况,逐一进行了分析,提交需要“剥离”的人员名单。JJ局长(20号赶来坐镇)、WY局长提请大家再注意四点:

其一,明天再度排摸重点人头,力求摸准、摸实,使我们的“剥离”行动,真正起到分化瓦解的震慑作用。

其二,按照分工要求,各路人马务必做到尽心尽职、严防死守,随时做好应对各类突发事件的准备。

其三,明天再从TH、DH、FQ三个劳教所,紧急增调15名(各所5名)医护人员,带足医用器具,进驻女子分所,随时准备鼻饲。

其四,明天力争再成功劝食20人,使女子分所的绝食学员总数,降到百人以下,逐步衰减法轮功劳教的闹事能量。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冒号们对今日的劝食成效,大加赞赏,勉励大伙明天再接再厉。

22号一早,我匆匆起身,赶往三中队小院。三中队全体劳教已在院内结合,准备去食堂进餐,民警正在进行点名。在列队站立的所有劳教学员中,一部分学员点到姓名就能答“到”,另一部分学员则要身边的学员替其回答“在”。我知道,那些回答“在”的,肯定不是当事人,当事人因拒绝点名问题,身边的其他学员只有替她答“在”了,并用“到”与“在”两字,将当事人与非当事人作个简单区别。可以推测,那些不答“到”的,都是法轮功学员(我不是说在场的所有法轮功学员都不答“到”,估计回答“到”的只有几个)。

“现在开始点评。”当班女民警话音刚落,“哗”,眼前就地坐下一批人,随后又有部分学员陆续坐下,许多人开始盘腿,然后嘴里就叽里咕噜起来(事后我才知道,她们在背诵《转法轮》中的“论语”)。我看到XMF站在人群中,又蒙脸哭泣。大约出现半分钟混乱,值班民警高呼:“所有学员听着,你们给我看清身边的人,做好见证,凡是能腾出手的,一起把坐在地上的给我拖起来!”需知,要把一个盘腿坐地的人拉起来,仅靠一人,那是相当困难的,加上女人力气小,两人也难拉起一个。好家伙,这个乱哦,拉的、拖的、拽的,叫的、喊的、哭的,整个一锅粥!考虑到本人性别差异,我没有出手,仅在一旁观望,当然,我知道,如果出现紧急情况,那我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法轮大法好!”“打倒共产党!”“警察打人了!”

我终于明白:原来“警察”就是这么“打人”的,甚至多数人都还没被批准穿上警服(也不可能批准),就这么一起被“提拔”了,而且还相当简单,说“提拔”就“提拔”,上下嘴唇一碰,齐了、得了、解决了。笔者再度被真实领教,这可真要感谢这群“真善忍”的“好人”赐教!

三中队一度出现混乱,前院的二中队瞧见,跟着喊起口号;最前院的一中队听见,也跟着喊了起来。于是,一、二中队的大院,又响起了《心太软》。我不知道这是歌剧、还是喜剧、或是悲剧,心里翻腾的不知是啥味!这时,接到报警的应急分队民警,急速跑了过来,在院内打坐、背诵经文的学员,被连推带拉、连拖带拽、连抬带搬地陆续弄进宿舍,混乱场面得以平息,骚乱的局势得以控制。但是,三中队的口号,又开始响起,同时,《心太软》继续在空中回荡。

看来,进食堂就餐已无可能,只得商请食堂将饭菜送到中队。食堂送饭的学员,也不是省油的灯,推着装有两保温桶的三轮车,边走边骂:“这些老法(她们称法轮功学员为‘老法’)真享福,几步路都懒得走,还要老娘伺候送饭上门。你们有完没完?别尽想着点子折腾老娘。真要好人,就别整天麻烦我们。”

三中队仍有三十多人绝食。今天,估计欲再想劝食几人,恐难做到。怎么办?有啥好办法,恬着脸上呗,厚着脸靠呗。我正在给灰头土脸的姐妹们打气,一个电话把我吆到女子分所会议室。JJ局长召集了临时紧急会议,我们将今早的“点评”过程作了详细陈述。会议立即作出五点决议:

一、情势紧急,“剥离”行动迫在眉急,新点的维护、维修、加固工作务必今日完工。

二、立刻对初步排摸出的需要进行“剥离”的法轮功劳教学员名单,进行认真地复核、查核,确保“剥离”行动产生最大的效果。

三、从今天起,中队民警对所有学员的点名、点评活动,一律由分管民警,在班组宿舍进行,不再搞以中队为单位的集中点名、点评活动,以防再度发生群体骚动骚乱事端。

四、劝食工作仍以中队为单位继续开展,中队民警(包括已分派到各中队并隶属各中队领导管辖的增援民警)务必全力以赴,尽最大努力,见最大成效。

五、根据省委C书记指示,有关人员今天上午即刻返回NJ市,下午整理、撰写书面汇报材料,晚上连夜向C书记作专门汇报。

我在返回NJ前,驱车赶到新点。新收容点的维修、维护、加固工作已经就绪,仅剩三间房屋的粉刷尚未完工,中午前即可全面告成,下午即可清理打扫,晚上即可搬运物资,明日即可进驻人员。由是,我心安理得返回NJ,去忙活自己应该忙活的材料去了。

晚上向省委C书记的专题汇报,厅长、局长都去了,我没有参加,原因很简单,级别不够嘛!故此,会议的场景与情形我不便描述,描述也是杜撰(好听一些就称合理想象了)。以下这三条讯息,是我从WY局长口中获悉的:

第一,C书记建议,“剥离”调人行动最好不要在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动手,可在年初二进行,这样可给民警、学员,都过上一个相对安稳的春节;

第二,每天必须把整个劳教所的情况,于晚间9时前,向他作专门报告;

第三,这段时间情势比较复杂,也比较危急,如有突发情况,可以直接越级向他报告,不必顾及层级管理问题。

C书记代表省委、省政府,向全省劳教工作民警,表示真诚的感谢,向大家表达由衷地敬意和新春的祝愿。最后,他关切地询问:“你们还有什么困难?还需要我来做些什么?”

JJ局长望了一下ZS厅长,鼓足勇气道:“女子分所刚刚成立,开办经费严重不足。目前情况,急需添置许多警用设备与器材,但经费捉襟见肘……”

“说吧,你们大概急需多少经费?不过,我声明一下,我只有一百万以内的权限。超过一百万,必须经过常委会讨论。”C书记非常诚恳、直白地告知。

“C书记,我们不想多要,您给个几十万就行。”JJ局长也直言相告。

“几十万?……这样吧,我先批你们90万,你们明天直接去找财政厅,不够以后再说。不过,你们必须把这笔经费的使用情况告诉我,我也会随时让人督促你们。”C书记边说边在报告上签了自己一大段意见。

嘿,跟这样的领导,爽!我听后心里嘀咕。但是,目下的情势着实让我爽不起来。就从今晚开始,我必须全天候地在机关值班守夜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4月2日初稿
24#
 楼主| 发表于 2009-4-7 20:13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五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五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年夜】  今儿是年夜,部分同事已去增援女子分所,我被安排在机关值班。

没有了口号的喧嚣与《心太软》的骚扰,心底清净不少。但是,四周连绵不绝的鞭炮声,又让我耳根烦躁。我听着电视,想着心思,记着日志,恍兮惚兮、跑冒滴漏地刻录下一段工作心迹。

各劳教所报平安的电话接踵而至,然,我最关心的女子分所的电话,却迟迟未到,不免有些心焦。倒不是担心21点前没法向C书记汇报,而是担忧那里是否又发生什么骚乱,搞得连个打电话报情况的民警都没了。正胡思乱想时,盼星星、盼月亮的电话终于来到,是N所长自己打来的,她告诉我:“今天女子分所情况大体正常,绝食人数降到一百以下,口号声减弱,歌声间隙在拉长,群体事件暂无发生,车间仍然无人(车间前两天就已停工,所有非法轮功劳教学员,都收回大院应付法轮功劳教闹事了),年夜饭开完,水果、点心已分发。但还有几个事项需要专门汇报:

“A:三中队法轮功学员TX向民警声称,过年她们将给全体民警放假。称:‘考虑到你们民警也蛮辛苦的,为此我们决定,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停止绝食一天,给你们民警放天假。但从初二上午起,我们仍将继续绝食,直到你们将我们无罪释放。’”

她奶奶的,真不嚣张啊!我从心里骂了一句。

“B:部分外援民警(女子分所将各所增援过来的民警,称为外援民警),思想、情绪产生波动。增援女子分所的民警,大都接到孩子、配偶、父母、朋友的电话,打听情况,询问何时返家。有的外援民警,家中老人住院无人照料;有的外援民警,丈夫也在中队值班,幼小的孩子一人在家泡方便面,被开水烫伤;有的外援民警,亲友要办红白事,请她速回参加;有的孩子给妈妈打电话,说自己没饭吃,跑到别的叔叔阿姨家要饭吃,搞的接电话的妈妈泣涕涟涟。由于思乡情结,民警的情绪受到传染性影响。”

这个我能理解,一个没有女人的家,是个不完整的家。对中国人来说,尤其是过年,缺少一人的团圆,就是残缺的团圆、遗憾的团圆。

“C:女子分所民警ZRH的12岁儿子ZZ,今晚胳膊跌断,现已急送ZJ医院救治。”

郁闷!我认识ZZ,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学习成绩特棒(现已在名牌N大学就读),这么大的孩子怎么会跌断胳膊?N所长向我详细介绍情况:

原来,ZRH的公公、婆婆得知儿媳一家不能返乡过年的消息后,便主动赶来劳教所,祈望与儿媳一家团聚。谁知,来了几天,除了电话,儿子、儿媳连个人影都没瞧见(儿子是JD劳教所应急分队的成员),更别说吃口儿媳烧的热饭热汤了!大年三十,老两口烧好年夜饭,知道儿子、儿媳肯定不会回家,便用保温瓶装上一些饭菜,准备亲自给儿子、儿媳送来。孙子见后说:“爷爷、奶奶,晚上没有路灯,你们眼睛又不好,我知道路,我去送吧。”于是,ZZ自信地独自前往,连爷爷、奶奶叫带上的手电也没拿。由于这里是丘陵地带,公路没有修缮,山路崎岖不平,摸黑深一脚浅一脚,孩子被石块绊倒,重重摔了一跤,跌断小臂。木毂的孩子竟将泼洒的饭菜用手重新抓进保温瓶,硬将年夜饭送到所区大门。奔到大门的ZRH见到ZZ,望着夹杂泥土、草屑的饭菜,抱着儿子失声痛哭。儿子一声惨叫将其惊醒,人们这才发现ZZ的小臂跌断,急忙叫车送往医院。

我听后心里沉沉,半天不知说什么好。我无法宽慰这对受伤的母子,而且,目下我必须做到的也不是宽慰,而是将下情如实上达。

22点前,我综合了从上而下的各类指令,向JJ局长、WY局长、N所长分别进行反馈:

一、密切关注法轮功学员的情况与动向,严防群体骚乱的发生。重大情况随时上报。

二、立即要求各劳教所党委,分头深入增援女子分所的民警家庭,做好慰问、安抚工作,全力解决她们的后顾之忧,动员家人鼓励、支持她们坚守岗位、安心工作。

三、确保孩子得到最好救治。给民警ZRH两天假期,照顾孩子、看望老人。

我明白,要求各劳教所党委深入增援民警家庭,就是为了解决“前沿吃紧、后院失火”的问题,以“坚守防线、稳固军心”为大任。这个事体各单位都会信手拈来,估计落实起来问题不大。而告知女子分所的第三条意见,却在23点19分得到N所长的回音:“ZRH同志非常感谢组织的关心关怀,她说ZZ已被其他同事用警车送去医院,她相信同事肯定会把孩子照顾好,她本人坚决不接受批假,说:‘人家都来支援我们了,我更要坚守岗位、坚持到底!’我们女子分所领导研究后认为,应该充分尊重她的个人意见。”

敬礼!警花!

我很感动,更充满敬意,我甚至冒出做个变性手术,直接进驻中队,以替她们分担分忧的念头,这绝非是虚伪托词,而是当初的真情实照。

年夜的钟声已经敲起,我祈祷新年能有一个新的平安。虽然我没空看那春节晚会,不能领略全国人民如何兴奋欢喜,但我深知,在这万家欢呼雀跃的时刻,也有几家在煎熬中苦苦挣扎,尤其是女子分所的姐妹。我遥视东方,想向她们鞠躬,但是,我担心她们并不能看见。

“叮呤呤……”已是下夜,电话铃又急促地响起。我一惊,又发生什么紧急情况?我真的害怕电话,好象染上电话恐惧症!但是,又不能不接:“喂,这里是局值班室……”

“值班室呀,我是女子分所,我叫WA。向您报告:去ZJ医院就诊的人员、车辆,都已安全返回,ZZ的胳膊已经接上,打好了石膏,医生建议明天再去复诊一次。汇报完毕。”哈,说话就象打机关枪,连标点符号一起扫光。

唉,虚惊一场!好了,可以上床就寝了。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4月4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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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4-9 08:46 | 只看该作者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六

十年回眸(一吐为快)二十六

<纪实文学>

劳教警察

【剥离】  日记:2001年1月24日,春节,多云。法轮功女学员除极少数外,今天都已吃饭,喊口号两次,一日相安无事。真希望天天如此。

今天是大年初二,“剥离”行动即将开始,我乘车早早从机关赶到女子分所。由于保密工作比较严实,所有学员对此均无思想准备。事前,按照部署,应急指挥中心调集了3辆囚车、3辆货车、12辆警车。由于雪后天冷,道路结冰,所有车辆均缠上防滑链。按预案,“剥离”行动每批需从一个中队,运出12名法轮功学员、24名联号学员, 12名随车民警,动用一辆囚车、一辆货车(装学员行李)、四辆警车(开道、殿后各两辆),每批次间隔40分钟,分三批调完。各批次随车民警跟随“剥离”学员,在四中队收容点组织指挥安顿、安置,直到“剥离”行动结束,才能撤离,以防途中、新点发生意外或骚乱。

“剥离”行动首先从女子分所最后一幢楼的三中队开始执行。车辆驶入院内,路道上分立100名全副武装的民警(均未佩枪),左右各50名,随车民警进中队院内宣布调离名单。法轮功学员听到调离命令后,少数人开始呼喊口号,多数人看这阵势,没有跟随。她们立即被民警带上囚车(行李由她人代为收拾,如有遗漏下午再派人派车取回)。上车前,有二人特意换上一件鲜红的上衣,喊着口号,昂首挺胸跨上囚车,犹如赴刑场一般。但也有一人,死死抓住高低床支架,不肯松手,声称:“我绝不离开三队,死也要死在三队。”最后被人掰开手指,被民警架上囚车。所有非法轮功学员听到调离命令,个个把嘴噘得老高,虽心存不悦,但都能服从命令,各自收拾行李。

真是意外。或许是她们没有反应过来,抑或是由于阵势的威慑,三个中队的法轮功学员都没有集体喊口号,《心太软》自然就没有在空中飘扬。女子分所的所有学员,几乎都围聚在过道上、窗口前,犹如观赏马戏团里的表演。

三中队的“剥离”行动基本顺利,第一批车辆开出后,第二批车辆随即开进,停在二中队小院门口。出于对三中队“剥离”行动的警觉,二中队有4人抱着床架不肯撒手,均被民警硬给架上囚车,另8人则让其自行往囚车步进。突然,8人队列中,猛地窜出一人,撞翻路道一侧民警的人墙,直往楼墙冲去。说迟那快,WJF副所长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一个锁喉将其扑压在身下。大家迅速将8人立刻架上囚车,然后等待另24名非法轮功学员,一个一个自行走上囚车。

因由刚才的一场虚惊,第三批的“剥离”行动采取了一刀切的做法,民警将一中队的12名法轮功学员一律架上囚车。其中有位法轮功学员,坚决不允民警架她,一定要自己走上囚车(因没带胸牌,我不知她的姓名),不住地跟W太太唠叨:“我们是好人,你不要架我……我自己能走……”

W太太火了,冲她嚷嚷:“别跟我说什么好人!我以前根本不知道什么是法轮功,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邪教。我从TH来这几天,就你们的言行表现让我明白,什么叫邪教!国家为什么说你们是邪教!你们这种人,地上嫌多,天上嫌少,赶快飞吧,快快走吧,早走早清净,我们绝不眼红。”

没想到,温柔水灵的W太太,竟能嘣出如此铿锵之言,仅仅几日历练,蜕变为湘西辣姑。真不知道法轮功在这个春节使用了啥子魔法,几日就将水乡可人变成了泼姐辣妹。难怪人们对女警大都敬而远之,原是怕被辣呛着。得,就冲W太太绽放如此尊容,俺下辈子——还是离她远些吧。

毫不隐晦地说,这次“剥离”行动背后的真实动因是:将这些挑头闹事、幕后策划、背后煽动的法轮功学员,集中到一个相对隔离的中队,闹就让她们闹去,坏就让她们坏去,烂就让她们烂去,但不能使其影响并波及另外三个中队,只要一、二、三中队的情势、事态稳定了,再腾出警力、腾出精力回头整顿四中队秩序。

整个“剥离”行动在不足两小时内完成。原担心“剥离”去四中队的36名法轮功学员,会发生一些群体性骚动,所有民警均做好相应防范准备,出乎预料,四中队的法轮功学员,日后连续半月未发生什么群体事件,就连以前绝食的,当天在民警劝说下,也开始进食了。倒是一、二、三中队的几十名学员,仍在继续绝食,不过,口号倒是暂时不喊了。因为,“剥离”行动后,只要有人挑头闹事,立即采取强制措施,偶有呼喊的,立即处置,连续禁闭四人,群体性“呼喊派”行动,从此淡出江湖,女子分所大院事态,得以有效控制,大院秩序,就此逐步平静平息。

那时,我们已反思归纳出一点:法轮功学员,具有群体纠合倾向,也具从众心理与法不责众心态;对他们的管理(暂时不涉及教育),应与非法轮功学员一样视同,必须行有规矩,动有准则,不能失之过宽,容之过度;在严格执法的前提下,对挑头闹事的,依法打击,不使事态扩大、恶化,以致酿成群体事件。

虽是春节期间,公安机关的看守所,仍在不停地向劳教所投送。看守所民警声称:看守所号房也人员爆满,而且,她们在看守所也是天天练功喊口号,搅得人心烦,还是送给你们,咱们也落个清净。如此,我们刚刚在女子分所大院腾出的一些床位、空间,很快又是满员。想方设法使大院刚刚平稳的秩序,又要面临挑衅与骚扰。我不敢想象,后面的情形,究竟会是咋样?
   
    今儿已是初三,同事告我一个消息,大年三十晚上,天安门发生了自焚。我有些不信,怎么没见报啊?他说他是在境外网站上看到的,也不知真假。我问什么人自焚?他说是法轮功。我虽然没有再说什么,但我相信,此事极有可能。就冲我们女子分所这群活闹鬼的行为表现,他们有什么东东做不出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回]

2009年4月5日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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